知道盛恪没有不管他就够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几个也是疾步匆匆。
黑色奔驰打着双跳停在街边。
驾驶室里的人正伏在方向盘上,背脊弓起一个脆弱又痛苦的弧度。
盛恪捏着方向盘的手,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骨节亦是苍白。而那皮肤下原本就微微鼓起的青色血管,也因充血绷成一道道夸张的线,切割着他劲瘦的手背。
他的胃又开始疼了。
抵着的那只手能清晰感觉到腹腔里的器官在剧烈痉挛,于是以痛止痛越压越深。
可哪怕他将自己捅穿,也止不住造作起来的胃。
呼吸带上了沉重的闷哼,手抖得没法从储物箱里拿药。明明狼狈,却突然笑了出来。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那他现在的情绪是烂到什么样了,才会陷入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中,无法解脱?
暴雨穿透耳膜,带起耳鸣。
盛恪的衬衫先是被雨淋透,如今又被冷汗浸透。
经空调一吹,冰冷地贴在身上。
剧痛之下,时间都失去意义,仿佛这嘈杂的世界,只剩他自己。
这样的流程多么熟悉。
多少个疼痛的日日夜夜,他都是这样度过。
梦境、想念、思及那人,疼痛、止痛,而后是漫长又虚无的沉默,他浑浑噩噩,不知时间不辨虚实。
有的时候,他会放任疼痛。
痛到某一种程度,耗光了体力,脑子就安静了。他也能偶尔睡个好觉。
手机铃声响起,陌生号码,尾号却又眼熟。
他接起。对面说,“先生,您要送的人已经送到了。”
咬着牙关,摒着一口呼吸,才把痛按下,应了一声“好”。
雨势渐歇,天要放晴。
疼痛退去,发颤的手却握不紧方向盘。
七年,他依旧没有学会控制当初傅渊逸在他身上留下的病症。
打了电话让公司司机来接,最后来的却是蒋路。
蒋路看他脸色便知道他又胃疼过,身上也是狼狈模样,衣服半干半湿,发梢凌乱,唇色苍白像鬼。
“盛恪。”蒋路挂完档,支着头看盛恪,“今年公司体检,你好好查查吧。”
中控的杯架上有盛恪没喝完的黑咖啡,还有他没来得及扔掉的止疼包装。
蒋路从公司来的,这样的配置,在盛恪的办公桌上还有一套。
这人昨晚从别墅离开后,回了公司,一夜未眠。凌晨四五点还在回邮件。
早上从九点开会,开到十二点半。
之后去隔壁酒店开了个套间,冲了澡,换了衣服,赶往医院。
一整天,喝了两杯黑咖啡,吃了一轮止痛片。
“我觉得按你这么作,你的胃不癌变,说不过去。”
盛恪闭着眼,不作声。
蒋路踩下油门,“既然不想见,昨晚为什么回去?”
“……”
“既然要恨,为什么又放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