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无所有的人做了一场应有尽有的梦,醒来时连心跳都失去,却还在想着,那人身边会是谁在照顾,那人会不会疼,会不会哭,会不会又难受得想要撒娇。
七年前,是他解错了傅渊逸这道题。
七年后,他不敢再解。
脑中纷乱,休息已成奢望,盛恪睁开眼,眼神沉静地看着周遭形形色色的人群。
公立医院,无论白天黑夜总是忙碌异常,这里汇聚着人间百态,有人在输液室门口对电话哭诉咒骂,“为什么不来陪我,你就真的这么忙吗?”
有人独自沉默。
有人痛得蜷缩。有人“哎哟哎哟”无病呻吟。
也有……
“要哥哥抱。”小小的孩童在母亲的怀里不依不饶,“我要哥哥抱!”
“哥哥刚刚抱了你好一会儿了,哥哥也要休息。”
“要哥哥抱!”小孩子的坚持总是让人无奈又好笑。
另一个男孩年纪看上去也不大,十岁上下,应是一起陪着小的来挂水。
才刚吃上一口面条,就又让母亲把弟弟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可不能这么宠你弟,回头被你宠坏了。”
男孩轻轻拍着弟弟的背脊,哄他入睡。
“是我要你们给我生个弟弟的。照顾他是我的责任。”
母亲失笑,大概是觉得那么小的孩子,还不懂什么是责任。又或是欣慰,至少两个孩子不是只晓得打架的小皮猴。
盛恪收回目光,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蒋路。
“挂完没?”
盛恪抬眼看了一下吊瓶,“挂完了。”
“要不要去接你?”
“不用,不回公司。”
“那你回哪儿?晚上应酬你就扔我一个人了?”
盛恪不带感情地恭维道:“蒋总舌灿莲花,能者多劳。辛苦。”
蒋路:“……”狗东西!
挂了电话,盛恪拔掉手上的针头。
路过的护士:“你这还有两瓶没有挂完,不挂了?”
盛恪颔首。
护士见多了不遵医嘱的病患,她找到盛恪的输液单,让盛恪在上面签字留底,顺口叮嘱:“如果之后症状没有缓解,还是要回来挂的。”
盛恪的病例上写的是慢性胃溃疡,这种慢性病要靠养,但盛恪的病历上几乎都是因此入院治疗。
这次是急性发作,反复呕吐无法进食,被蒋路催着来挂水。
蒋路那会儿歪着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对着手机机械式地念到,“胃是情绪器官……”
“……”盛恪开始烦了。
“剧烈情绪起伏过后交感神经兴奋,导致胃酸分泌过多,引起胃部灼痛绞痛、呕吐、食欲不振、烧心。”
盛恪胃病这些年,蒋路逐渐从一惊一乍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可谓是身经百战。只要盛恪不再吐血,便没有能再吓到他的。
“盛恪,你最近是有什么大起大落?”明知故问,等着盛恪自己承认。
“没。”盛恪惜字如金,顺便把人赶出了门。
蒋路整理好衣服,礼貌地重新敲门,“别忘了去医院挂水。”
一觉醒来不过六点,叫了客房服务送了碗粥。吃下几口,又全吐空。
不得已,自己来了医院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