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林见溪小声说,“大家都准备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孙玮凑到他身边,不知为何,林见溪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有点想吐。
孙玮轻声问:“这里的人……都怎么样?”
林见溪看了眼似笑非笑的阿逸,回道:“都是好人。”
正喝水的室友开始剧烈咳嗽。
阿逸也开始笑:“对啊,都是好人,我们很好相处的。”
孙玮表情放松了些许。
开始和阿逸聊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阿逸就回应林见溪的时候笑了一下,之后的表情一直处于不耐烦的状态,但在视线挪向捧着药片,纠结要不要吃药的林见溪身上时,神情又多云转晴,无视孙玮,坐到他的身边。
“还难受?”阿逸询问,“除了药,还有别的能缓解的方法吗?”
林见溪看着对方微微渗着蓝色的眼睛,答非所问:“你真的不用药膏?脸看起来伤得很重。”
“那你给我擦,怎么样?”阿逸靠近他,“不是说都听我的吗。”
“……好,听你的。”
林见溪无奈地勾了下嘴角,打开药膏,往手指上挤了一点,轻轻地往阿逸脸上涂抹。
“多好看的一张脸,偏偏弄成这个样子。”林见溪喃喃。
“监狱里最漂亮的审判长夫人在夸我好看?”阿逸笑得可爱,“知道外面已经开始有人贩卖你的照片了吗?”
“随他们,”林见溪看了眼阿逸的眼睛,“有你保护我,他们做什么都和我无关。”
“……”阿逸的笑容一僵。
“好了,”林见溪无视阿逸的状态,把药膏盖子凝好,扯来被子,浅浅地笑了下,“我要睡觉了,阿逸,晚安。”
阿逸没应。
林见溪不着急,就静静地等,笑得依旧温柔,眼里夹杂着一丝疲惫与困倦。
阿逸这才发现,面前这个人除去惧色和冷漠之后的眼睛,比原来还要好看数百倍,不仅仅是眼睛……全身上下都……仿佛不一样了。心脏好似被猫爪挠了一样,又酸又软。
好想抱一下林见溪。
好想收紧手臂,感受林见溪身上的温度,肉感,以及完全的依赖。
“嗯……”阿逸逐渐恢复笑意,“你的夸奖和别人的不一样,我很喜欢。”
说完,忽然凑上前,把他抱进怀里。
力度不轻,甚至狠狠按了一下,林见溪闭上眼睛任由对方抱,他微微弯下脖颈,把脑袋搭在阿逸的肩上,听对方说——
“晚安,林见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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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溪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平日里是想吐,今天晚上很奇怪,他是被烦醒的。
脚腕上的镣铐往日存在感很低,林见溪有时候都会忘记那个东西的存在,但今天他翻身的时候,忽然觉得脚腕上有东西,再仔细一想知道是镣铐,心情就很不好。
他努力想压下这阵委屈又烦躁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下。
满脑子都是——我做错什么了要给我戴这个。
虽然他知道这是由于阿逸和程野渡的权利之争,而他是程野渡的家属难免受到波及,阿逸如今已经对他很好了,他应该学会满足,但就是委屈。
很伤心。
他甚至后悔和程野渡结婚,委屈阿逸前阵子对他的恶劣,迫使他睡了一周卫生间。
非常伤心。
林见溪睫毛轻轻颤着,半晌,默默咬着枕头一角,开始掉眼泪。
心脏被巨大的酸涩感包裹,他越哭越难过,最后抽噎了声,忍不住想要发出声响,想要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