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大大方方地向她们致谢。
关千雪吩咐众位将士回去休息,又对黛玉说道:“林姑娘也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写呈文将此事禀报给州牧。”
“关校尉,还请留步,”黛玉叫住了她,眸光流转,“与其将这些锚雷交公,空耗船运,还不如借此诱敌深入,一网打尽。从少司寇截获的密信来看,真真国还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真真国距茜草湾行程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决不会错过这次抢占茜草湾的机会。我们可以在真宰相到港之前,制造爆炸假象混淆视听,引诱真真国人来袭,而后覆军杀将。”
关千雪抽吸一声,眉头紧锁,内心十分犹豫。这事若办成了,她可以晋升为将军。可万一若办砸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能够排除暗杀之锚雷,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还需要冒险这么干吗?
黛玉完全理解关千雪犹豫的关节在哪里,她抛出这个主意来,只为试探其志量深浅而已。
关千雪踌躇未决,还是选择打退堂鼓,对黛玉抱拳道:“在下位卑职低,实不敢妄动。”
“那太可惜了,我也只好将这个主意,告诉关校尉的上峰了。原本只需二十来个人就能办成的事,如今要百十人来干,还怕行事不密,走漏了消息,反倒做不成了。”黛玉叹了一口气,再也不多言。
沉默了半晌,关千雪凝望暗夜沉黑的海岸,怔怔出神,搔首踟蹰了一番,终是转身扶膝单跪,向黛玉抱拳道:“还请林姑娘教我怎么做!”
第117章吾皇黛玉第一百一十七回
破军杀将显身扬名,权贵相疑心存芥蒂
晚秋时节,天公好似发烧郎,热得人汗湿了脊背。沐昭宁拿着一纸花笺,横竖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了半宿,终于推被坐起。
因为芙蓉诗会的东道不幸辞世,他这张来之不易的邀请函,无法变成羽翼,送他飞到探春的身边,而他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回滇南去了,连声道别的话,都没有合适的身份说。
沐昭宁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若再不行动,这一夜就要过去了。
秋爽斋中,探春正欲宽衣就寝,却见窗外有轻微的拍打声,她忙唤丫鬟:“侍书、侍书!看看谁在外面?”
见久久无人回应,探春只好自己举着烛台,推窗看去。
却见一个英俊少年冒出头来,食指比在唇边,一脸焦灼地望着自己。
探春眼里闪过惶悚之色,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慢慢镇定下来,低声质问他:“沐王爷有何贵干!”她握着灯台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蜡油不住地往下流。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她紧绷的神情,唯恐蜡油烫着了她,沐昭宁伸手替她擎过来,微微一笑:“小王心慕姑娘,相思难眠,不看你一眼,我睡不着。”
探春脸登时如火在烧,心脏怦怦乱跳,失神了许久,才重重摇头道:“你这样夜探闺阁,言语轻薄,又将我的清誉置于何地。”
“我也想正大光明地向贾府求亲,奈何府上不幸事多,时机总也不对。”沐昭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且不说如今上皇丧期未过,林小姐病故不久,再到秋后冬来,贾府大房都要问斩,往后一年都不宜婚嫁。
“这里有一本滇南图记,写了我家的风土人情、美食服侍,姑娘若感兴趣就信手翻翻。”沐昭将一本书搁在了窗台上,对着她笑了一笑,“我明天就回家了,后年春天桃红柳绿的时候,我再来见你。”
探春怔了一下,下意识说了一个“好”字,说完又忙掩住了嘴,连连退步,背向窗外。
隐约的笑声飘过窗扉,烛光跳跃了一会儿,就稳在身后不动了。
听到踏在草地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探春才回过头来,取回烛台,正欲将窗户关好。
忽然窗户又被人大力推开,她身子后仰,已被人环腰搂住,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颊边。
不过恍惚间,少年已经放开了手,眸中闪耀着炙热的光,带着几分欢喜、几分歉意地笑意推窗而去。
“后年春天我一定来!”
探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轻轻叹了口气,满怀思绪如海潮一般,起起伏伏……
辽阔无边的海面上,涛声阵阵,浪花被楼船的长浆徐徐推开,逶迤出绵长的航迹线。
真宰相的楼船还有两日到港,夕阳西下时,向凌风站在甲板上,看着船尾拖曳的补给船,内心的惶恐更加深重了。
楼船上佛朗机人安设的火药,早被真宰相清理掉了,这让她手里的情报一文不值。回到茜草湾,等待她的不是耀眼功勋,而是擅离职守之罪。
“少司寇。”
听到真宰相的呼唤,向凌风突然打个了寒噤,忙转过脸去,眼里满是悔意。
“宰相大人,您有何吩咐?”
真如密目视前方,嘴角往上一扬,“我们晚一天回港,在离茜草湾三十里的位置设伏。”
向凌风十分意外,又不敢问是伏击谁,只得含糊应了一声“是”。
“是什么是?”真如密的眼中掠过一丝怒火,“你没长脑子吗?茜草湾三十里海面开阔,无一岛屿珊瑚礁,如何隐蔽兵力设伏?凭着半截子谍报你就肆行妄动,还怎么担当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