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啦……
大雨之中,十三伯的云爆发明亮的光芒,喷出高速气流,吹开了雨水,吹得他衣袂翻飞,便这样载着他和陈斜越飞越远。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云上,看到下方竟是一座大山,山上的亭台楼阁连绵。。。
夜深了,武云没有回宿舍。他坐在厂区中央的露天平台上,脚下是刚刚修复完毕的供能核心??一座由九只貂仙官合力构筑的“食灵阵眼”。阵眼呈环形,镶嵌着九枚微光闪烁的灵核,每一颗都对应一位仙官的生命印记。此刻,它们正缓缓旋转,如同星辰绕轴而行,将整片基地笼罩在一层近乎透明的护罩之中。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漠河方向的寒意。
貂糊糊蜷在他肩头打盹,尾巴轻轻卷住他的脖颈,像是怕他突然消失。远处,工人们还在加班抢修被桃树根系破坏的地下管道,电焊的火花像流星般一闪一灭。林晚秋刚做完最后一次辐射检测报告,走过来坐下,递给他一碗热汤。
“抗辐营养膏加了新配方,”她说,“加入了微量梦界苔藓提取物,能增强人体对精神干扰的抵抗力。”
武云接过碗,没急着喝,而是盯着汤面微微荡漾的倒影看。那里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片模糊的星空,仿佛这碗汤成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镜面。
“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放过我们?”他低声问。
林晚秋沉默片刻,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疲惫却清醒的眼睛:“你斩了‘丰饶’的一条臂膀,还当着亿万凡人的心念立下誓约。这种事,在神明的历史上,叫‘逆权’。他们会忍,但不会忘。”
“所以接下来,是更大的风暴。”
“是。”她点头,“而且这次来的,可能不再是代行者。”
武云终于喝了一口汤,温热顺着喉咙滑下,竟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宁。就在这时,心契玉佩忽然轻颤了一下,不是警报,而是一种低频共鸣,像是某种熟悉的频率正在靠近梦境边缘。
他闭上眼,意识悄然下沉。
??梦界,木屋前。
月色如洗,青石小径上落满了不知名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肉桂香。那只巨大的貂形神?依旧盘踞在屋后山坡上,如今身形已凝实大半,九道光环轮转不息,每一道都连接着一处现实中的仓储枢纽。而在木屋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武云,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裙,头发用一根竹簪挽起,脚边放着一只破旧的藤篮。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身。
武云怔住了。
那张脸,竟与林晚秋有七分相似,却又更苍老些,眼角刻着深深的纹路,像是经历过太多饥饿与离别。她看着他,目光复杂,似悲似喜。
“你是谁?”武云开口。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提起藤篮,从中取出一罐飞鱼牌红烧肉。罐身斑驳,显然已被反复使用多年。她轻轻拉开拉环,一股熟悉的香气弥漫开来。
“我吃过你们的第一批罐头。”她终于说话,声音沙哑,“在陇西避难所,地震后的第三十七天。那天雪很大,发电机停了,暖气断了,孩子快不行了。可就是这一罐肉,让他睁开了眼,说了句‘妈妈,我想活下去’。”
她顿了顿,眼里泛起水光。
“后来我才明白,这不是食物那么简单。它让我相信,还有人在乎我们这些普通人能不能活下来。”
武云心头一震。
他还未来得及回应,女人忽然抬起手,指向木屋上方那块新匾额??**饭暖人心**。
“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我们也曾有过这样的时代。”她说,“那时候没有神管粮食,也没有仪式净化才能吃的‘圣餐’。人们种地、做饭、分享,饿了就吃,累了就歇。可后来,‘丰饶之主’来了,说只有通过祭祀才能获得丰收,否则土地就会荒芜。他们把种子变成贡品,把锅灶当成祭坛,最后,连吃饭都成了赎罪。”
她的眼神陡然锐利:“而现在,你在做当年那些无名之人做过的事??重建一条不需要跪拜就能吃饱的路。”
武云呼吸微滞。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女人逼近一步,“为什么是你,在梦里遇见第一只貂?为什么是你,能唤醒九位仙官?为什么是你,能让亿万凡人因一餐饭而动情共鸣?”
他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大家吃得安心。”
“因为你体内流着‘炊者’的血。”女人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