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就算是怀疑了我,”杨文秀耳语道,“应该也不曾怀疑你吧。”
“如今皇后赐死,庄妃和他有了间隙,淑妃又因为何瑛华的事不敢作为,皇上如今在后宫之中,能当作知冷知热的人的,只剩下你了。”杨文秀轻声说,“你敢不敢干一桩诛九族的勾当。”
范婕妤悚然地坐直了身子。
她当然知道这件掉脑袋的勾当指的是什么了。
在皇上最脆弱的这两个月期间。
杀了他,或者说,废了他。
她当然害怕。
但是比起来害怕,她的血管中沸腾呐喊着另一个声音,她想做。
她想起了自己每天都要读一遍的那个药方,没错,就是那个她第一夜侍寝必须喝下的药方,她后来学了很多医理,对那个药方有了更多的理解。
那何止是一剂落胎药啊。
那就是靠损伤女子体质来达到无法怀孕结果的猛药。
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些女子的死活,也没考虑过会不会因为这贴药直接致病,致残。
她只是运气好,撑了过来,鬼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暗疾,而她的确承宠了一年也没有怀孕,她虽然没有很想要一个孩子。
但是自己不想,和被剥夺了,是两回事。
那一夜的事,她差点就死了,而且连带着她的猫也差点就死了。
她只是在床上表现的不够好,难道是犯了什么该死的罪过吗?!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范婕妤还记得自己幼时在四书上读过的道理。
她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指。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计划。
杨文秀看着她神色的变化,知道自己已经说通了,他轻轻地笑了笑,继续慢慢的喝着茶。
她是个有气性的,这是他当年为什么挑中了她的原因,虽然她的确是宫中十年难得一遇的美人,但是若是没有这份骨气,也没发托付什么事给她。
尤其是这样的大事。
范婕妤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她甚至开始和杨文秀聊起了她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孩子这样稀松平常的话题,话里话外好像都是她要好好把握接下来这段承宠的机会一样。
当然,她是要好好把握的。
杨文秀感觉心落回了肚子里。
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
而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
谈笑间,范婕妤已然将计划想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皇上是个很难杀的人,他戒备心很重,自己又精通医理,范婕妤想,好像他从前杀过人似的。
说不定真的杀过,她想,因为有时候皇上会陷入噩梦之中,好像梦里有什么人要索他的命一般,范婕妤从来当作无事发生,所以不曾让他知道这些。
他这个人,自负的很,又极度自卑,范婕妤思量着,估计这次失控应该很影响他的心情。
那么为了弥补他的坏心情,填补内心的空洞,用酒色是最合适的,范婕妤想,虽然说他医理精熟,但是多少人都会清醒着堕落,他恐怕也很难抵挡口腹之欲,和色欲攻心吧。
毕竟当年他气疯了的时候,居然去选择□□杨文秀。
她觉得他未必能抵御得住自己的劝酒与劝食。
而且他的年纪,正处于春秋鼎盛的末期,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衰弱,自己正好利用这个空档做些功夫。
她平素在他面前的表现,就是极为讨好的,一门心思盼他开心,好讨些赏赐。
所以她的做法和往日并无不同,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疑心。
而他心情不好,就会吃的更多,作风更为放纵。
范婕妤笑了笑,她抬手叫来了宫女,“你叫小厨房这些日子多加班加点,研究些吃了让人舒心快活的点心来。”
“多给他们些银钱。”范婕妤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