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沙漏标星降温厉害,连风声也渐渐呼啸起来。
米纱的声音甜美而清脆,但内容却无比尖锐而傲慢。
正如她这个人的穿衣风格,明明是代表着天真少女的洛丽塔,但色系偏偏选的黑白红。
也是少女,但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少女。
“米纱小姐,这不过是你的自说自话而已。”到了晚上,潘地曼尼南的人不再只穿丝质长袍,他们在长袍之外又加上了防寒抗冻的人造皮毛外套,一名明显是头目的男人嗤笑一声,“我们还什么都没答应,你却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自娱自乐。”
面对挑衅,米纱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她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杏仁眼,盯住这个隐藏在兜帽之下的,深邃而又不屑的面孔。这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米纱在003的指示下确认过是潘地曼尼南的“利维坦”,代表七宗罪里嫉妒的利维坦。
名义上的老二,实际上的老大,他确实适合代表潘地曼尼南发言。
米纱一边打量着“利维坦”,一边拍了拍手,帐篷里缓缓走出一些服务机器人,端着椅子和点心水果还有饮料出来。
随后,一盏盏帐篷灯被点起,散发出幽幽的蓝光,这是“恶魔之眼”。
“米纱小姐,你的发言,何其高高在上,何其不痛不痒。”利维坦将兜帽摘下,露出锐利的双眸,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头狼。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将自己的容貌遮掩在阴影里,因为他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确实只是一个小姑娘。
即使手握巨大的能量和武器,心智依旧只是个孩童。
“米纱小姐,我们愿意来,不是因为你们说的这些鬼东西。仅仅是因为你们拥有的堪比神明的力量和武器,仅此而已。但你们并非神明,你们的智慧和对生活的理解,还不如这里的一个十岁小孩。”
利维坦比米纱要高上许多,声音穿透的力量也要强上许多。这是一个习惯性发号施令的男人,更是一个习惯性释放威压的男人,他以上位者的心态,鄙夷的目光和理所当然的气势来和米纱对话。
他在试图给人营造一种感觉,假如没有玩家的技能,米纱根本不配站在这里跟他说话。
米纱笑了笑,从机器人摆放的点心盘里挑起一块提子曲奇饼干,放在鼻尖嗅了嗅:“姑且算你说得对吧,但是呢~哪怕我是个弱智,也是一个能毁灭你们所有人的弱智。”
她一口咬碎了饼干,手背到身后,变出了一只手提箱。
利维坦倒退几步,他在监控里见过这只箱子,他知道里面藏着一把手枪。
米纱大笑出声,两只手像拎着一个玩具般,将手提箱在空中抡出一个又一个圆:“这就害怕了?放心,今天邀请你们来,不是大开杀戒的,我又不是皇家赌场的人。”
利维坦退的几步路暴露了他的虚张声势,他恼羞成怒道:“你嘴里说着这里的历史,你在乎过吗?在你口里,那不过是故纸堆里的,属于过去的资料而已。没错,沙漏标星是玩家才能建立的,欢乐和幸福是你们带来的。但是痛苦和杀戮也是你们带来的!”
“你们以我们为蝼蚁和奴隶,如今,还想要我们心甘情愿的做蝼蚁和奴隶吗?”
米纱乐不可支,她拿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甚至用指尖在空中轻轻划过在场所有人,划过003,划过红桃J:“男人,真是擅长宏大叙事的物种。”
“怎么,都是NPPPC之间就不存在等级,就完全公平吗?”她随手指了一个披着兜帽的路人,“那他和你一样吗?凭什么你是利维坦,你可以穿皮毛大衣,而他只能穿棉花外套。”
“凭什么你可以第一个发声,而他只能默默听着,他不是沙漏标星的人吗?”
米纱拿起一杯果汁润了润口,看到他们根本不敢动这里的任何食物,继续大笑:“甚至于你不下命令,他们都不敢吃喝,哎呀……这就是所谓的语言的艺术?”
米纱和利维坦彼此不肯示弱的互相瞪视着,假如目光有实质,恐怕空气中的火花能点燃这两人。
米纱率先破功,微微一笑:“今天并不是邀请你们来吵架的,吵架这种事,一向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你们不能否认初代教父的努力,我们也不能否认皇家赌场的历史。”
“所以……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仿佛小女孩撒娇的语气般,米纱微微降低了声音,嘴角在微笑,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而又危险的光:“毕竟现在,我们在一个世界下呼吸,在一个世界里生存。”
“各退一步?”利维坦发出一声冷笑,“我们退伍可退,就算我们呼吸着一片土地上的空气,我们仍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随时随地拥有处死我们任何人的权利和能力,我们只能紧紧的抱在一起,仅此而已。”
“啧,我的耐心告罄了。”米纱撇撇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说的东西,都不在重要。”
利维坦哼笑一声:“没错,就是这副嘴脸,这幅自诩神明的嘴脸。”
“所以我就说,我其实一点也不适合谈判。”米纱叹了口气,“但是最起码,你们应该有点耐心,起码该比我耐心好一点儿,见见二代教父,见见她的能力,对你们难道有坏处吗?”
“还是说,你们在害怕,害怕见识过了那样的能力,就一定会心甘情愿的臣服?”
利维坦迟疑了,难道他内心深处,真的是在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