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西手上被咬出一排牙印,却似没有痛觉一般,将魔狂高高举起,直至与他视线齐平,他打量许久,喃喃低语道:“不对……你不是魔狂……你是云祁!你就是云祁!”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猛然挥出,重重扇在魔狂的脸颊上,“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何还活着!……为何……为何故梦师妹她死在了东域!!”
石离九暗叹,她心中猜想果然成了真。
这云祁并非寒烟座下弟子,而是王勉亲自收的记名弟子,只待踏入元婴后期便立即收为亲传弟子,可惜某次他与宗门弟子结伴下山完成任务后,从此消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便都以为他被困在了某处秘境之中。
直到与他同行的那名弟子尸身被人发现,此事开始扑朔迷离起来,死的那人正是故梦。
狂魔挨了一掌,眼鼻口缓缓渗出鲜血,却仍嘴硬道:“什么云祁……老子不是云祁……”
青西浑身微颤,眼角有泪珠滑落,咬着牙愤然道:“故梦师妹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死前她沦为了魔道之人的鼎炉,后又因神魂被生生抽离,在无尽痛苦中死去!我们寻到她时,她……她已然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说到最后,青西声音渐弱,哽咽难言。
魔狂却浑身一震,目眦欲裂,疯狂嘶吼:“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他们……他们明明答应我的……明明答应我的!!”
在旁沉默良久的石离九徐徐开口,语气沉重,“那些天魔教的人答应你,只要你转修魔道,他们便不会伤害故梦?”
魔狂如疯如狂,口中只是不停重复:“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这样……你们都在骗我……”
青西却大手一收,将自己的额头疯狂撞击魔狂的额角,一下又一下,直至双方额间都渗出血迹来,魔狂终于不再呓语,却开始眼神涣散,似是心神受损。
青西抵着他的额角,两人四目相对,他低语追问:“告诉我!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天……那天……”魔狂双眸半睁,血沫沿着嘴角流下,双唇翕动,声音虚弱无力,“我与故梦师妹为完成任务,结伴行至东域边界,那边本是魔道地盘,师妹虽心生怯意,但为了尽早完成任务……还是踏上了东域大地,我们抵达魔炎洞之后,欲速战速决……却遇到了天魔教教主之子魔飞声……我和师妹不敌,被其手下绑起,拖入了天魔教的地界……”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师妹……”他轻轻喘了口气,鼻腔内淌下两股粘稠的血流,“魔飞声说……他说……只要我肯加入天魔教,便放了师妹,于是我……”
他不敢再说下去,眼角滑落两滴血泪,显得脸上那道红色印记格外讽刺。
青西颓然垂手,魔狂瘫软的身躯随之缓缓滑落,跌倒在地。
可石离九却隐隐察觉有一丝异样,她轻轻拍了拍青西肩头,柔声安慰道:“莫要太过伤心……待我们将云祁带回,宗主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不过,我倒是有一问,云祁在宗门时是何等性情?”
青西怔了怔,脑子发浑,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云祁他……极为谨慎……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而且……极得女子青睐……”
石离九心中渐渐明了,可她知晓青西必定还未想通,“那我再问你,如此谨慎之人又为何会接下前往东域这般危险的任务?你再细想,他平日可会主动为同门出头?”
青西紧皱眉头,顺着她的话语细细思忖。
而被抛于地的魔狂却不知何时止了泪水,眼珠悄然转动。
“师妹……师妹她下山前告诉我……云祁邀她同去东域完成任务,她有些畏惧,但是云祁对她说……说东域有驻颜草……驻颜草……不对!“青西骤然起身,语无伦次地问着石离九,“师姑,驻颜草绝不可能长于东域,对不对!我记得……我记得……驻颜草乃北域之物!”
石离九轻轻颔首。
这云祁果然诓骗了故梦,至于那与天魔教魔飞声交易的条件,是真是假,更令人起疑。
青西再次俯身,将瘫卧在地的魔狂一把举起,凌厉质问道:“你为何要诓骗师妹下山!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师妹那般倾心于你,你竟人心如此待她!”
魔狂面容之上浮起一抹阴狠的笑意,他挑衅地抬眼望向青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你们都视我为叛徒,那我便承认了又何妨?反正自古正邪不两立……至于师妹,她若是肯乖乖转修魔道,又怎会落得如此下……”
他话还未说完,脖颈上赫然又覆上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