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时渊序就像察觉到,以往一向冷清冷漠的男人所戴的面具,似乎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个裂缝。
一边是对方锱铢必较、疏离冷淡的模样,一边却又是无私热忱、鼓舞人心的言语,可事后回过头,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那番话真的是一个冷清冷漠的男人会说的么?
“湛衾墨,你那个时候在帝国大学礼堂回答嘉宾提问的时候。”时渊序顿了顿,“你说的那个爱人是谁?”
当时时渊序还记得嘉宾席有人对湛衾墨发出了质疑。
“湛教授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濒危族群案例,却毅然得出颠覆人常理认知的结论,对患者,对医学界,都缺乏一份操守。”
当时湛衾墨迎着众人的视线,从容淡然道。
“我的爱人正是濒危族群,所以我足够笃定,如何?”
那天讲座之后,时渊序还记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心情很坏,现在回想过来,呵,自己竟然是在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爱人”较劲。
“我可不可以假定,那位爱人其实也并不存在?”大男孩忽然有些坏意地问道,“你说你手上戴着的锁链和戒指是禁锢器,那你的爱人……”
两个人之间忽然一片静籁无声,湛衾墨默不作声地掠过时渊序。
“可惜,爱人这回事是真的。”
“……”时渊序怔怔的。
“这世上濒危族群的活体案例就这么几个,我想时先生也调查了所有,应该会用排除法。”
时渊序的心就这么顿了一顿。
濒危族群的案例中,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跟湛衾墨有过联系。
“可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刚重逢不久,我们根本不是……”
“所以你是不信。”湛衾墨淡淡道,“嗯,不信才是正确的,证明你不好骗。”
“……”时渊序眉目皱了皱,“所以我不能听到你的真心话?”
此时露台外面是车水马龙,
“真心话么?”湛衾墨懒懒地觑向远处,紧紧扣住他的手还未怔松,径直带他站起身来,靠近阳台边,刚好毗邻海港是人来人往的市中心大街。
“小东西,看得见那坐在酒馆前戴着红色帽子的小姐么?”
“看得见。”时渊序懒洋洋的,“老谜语人了。”
湛衾墨唇角忽而勾了勾,“那我问你,这位小姐和大街对面那个坐在餐厅外的深灰大衣男人是什么关系。”
时渊序啧了声,“他们就是毫不相干的路人,你想要编故事也得找两个有瓜葛的。”
“不,他们是一对即将在一起的爱人。”湛衾墨淡淡道。
时渊序瞳孔骤然缩小。
“戴着红色帽子的小姐等会会穿过大街来到饭店吃饭,结果刚好遇到一辆疾行的悬浮车,她吓得急急忙忙地跌到了地上,拿的手袋东西掉了一地,刚好男人见到了,就帮她一个个捡了起来。”
“步行街怎么会突然闯来悬浮车,还有这个偶遇太狗血了,两人就这么认识了?湛衾墨,你编的还不如我在报刊亭看的‘星际故事会’。”
“她向男士连连道谢,但这位小姐是个社恐的人,道谢完就尴尬地就往店里走了,可惜这个时候女士的护照夹又从包里跌了出来,男士捡到她的护照夹,便跟上前去。后面你就可以透过窗口看见这俩人坐在了同一个卡座上,男士还会向女士递上自己的名片,然后服务生上的甜品包括柠檬雪芭和草莓挞,后面女孩是走着小碎步离开的。”
“这是他们的初遇。”
“……”时渊序挑挑眉,“难不成你真见过?”
“我随口一说罢了。”湛衾墨淡笑。
“……”
时渊序知道自己又被对方玩了。
他就这么索然无味地觑着道路两旁的男女主角,结果突然瞅到街上一阵骚动,只见一辆悬浮车横行霸道地冲进了人群,尖锐刺耳的鸣笛声频频作响。
真的有这回事?
时渊序就这么一失神,发现女主角已经慌不择路地落下一个红帽子离开了。
深灰大衣男人捡了护照夹,轻轻拍了拍灰,便朝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