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此时竟也生出几分悲凉之意。
刚才还是当局者迷,但在胡翊说出这无情的病症之后,再看常婉的反应。
很多事情他也可以想的到了,不免黯然神伤起来。
此刻的朱標,不顾一切的抓住常婉纤细的葱指,二手併拢,彼此间都牵得死死的。
心中似有所感,这一对情侣都也知道,这一面之后,恐怕就再难相见了。
如果知道了常婉的病症,朱元璋应该不会再让他们二人见面,还会狠狠地管制。
常遇春也知道,陛下肯定会有意將这二人隔开,搞不好,还会一道圣旨將常婉赐嫁给別人,从此断了朱標的念想。
哪怕是和常家的定亲,也可以无视。
当初抬来的聘礼,再抬回去,这再难,面子上再不好看,以朱元璋的个性,还有大明江山社稷的重要性,他都会做的。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喉!”
常遇春重重地一嘆,拍了拍胡翊的肩,然后拉著妻子常蓝氏向后院走去。
做父亲的现在不想打扰女儿,即便和朱家结不了这个亲,他此刻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女儿將要迎接遗憾之前,给她们最后一点独处的时间。
以后,只怕连这份独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面,极有可能就是永別!
这个能够独领一军,揽数十万之眾灭元北伐,如摧枯拉朽般的英雄人物。
性子虽然粗野,倒也有柔情的一面。
待胡翊他们走后,整个屋里就只剩下朱標和常婉。
在父母离开后,常婉终於不再控制自己的眼泪,一头撞在心爱之人怀里,痛苦地发出哭声。
她刚才一直著,现在终於可以发泄一番,表达自己的委屈。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错?
心疾这种事並非她自己想得的,可这个病魔就是找上了自己。
如果是在別的家庭,这件事也可以有转机。
但偏偏这是在皇家!
朱標又是要继位为君的太子!
为什么会生在皇家?
又为何,要得上这样短命的病症呢?
趴在朱標怀里,常婉哭的梨带雨,哭的痛彻心扉。
此刻再想起当年那些共同生活过的经歷,常家和皇子们隔著军帐居住,抬头就能碰到。两小无猜时,一起在田间散步,一起在河边追风,一起奔跑向夕阳落日—
她还记得,在朱標钓鱼的时候,自己总会默默地带一卷书,坐在身边静静地陪他也会在他困了以后,叫他把头轻轻地靠在自己腿上,忙了一日的世子殿下总需要短暂地休憩一下,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彼此陪伴下去。
这样的日子,本以为可以长久,一直持续到今生將要闭目而逝之时。
却未曾想到,忽然出现的晴天霹雳,现在却要中断了。
就因为自己得的这个病常婉哭的越来越大声,越哭心中便越是止不住的悲凉。
朱標仰头看天,同样是在默默地流泪,
他也想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