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一惊,忙跪下请罪:“小人护主心切,唐突了师太,还望师太切莫怪罪。”
慧安看看他,又看看叶烬霜,好脾气地笑了:“无妨。将心比心,我若是照顾这样一位柔弱少爷,也免不了紧张过头的。”
被佳人当面评价“柔弱”,叶烬霜羞涩得小脸一红。
楚绢在缀锦阁坐立难安,终于看到远处一个坐轮椅的身影,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个叶烬霜,非要逞强不用人推轮椅,结果自己走错路。”
长公主遥遥见叶烬霜并无大碍,笑着道:“无妨,人平安无事就好。”
楚绢皱眉,“殿下您看,他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僧人?”
长公主看了看,也疑惑起来:“瞧着像是我府上的慧安小师傅。罪过、罪过,惊扰了出家人。”
楚绢眉心皱得更紧,她直觉这女尼就是女主沈愫书,但是女主怎么变成尼姑了?!
两人说话间,叶烬霜也挪到了缀锦阁,他回头和慧安说了两句,慧安双手合十,面向长公主与楚绢道:“贫尼慧安,见过长公主殿下和楚七小姐。”
长公主双手合十回礼,楚绢落后一步,忙起身行礼道:“师太不必多礼。”
众人一愣,都轻笑出声。
长公主笑着打趣:“她才比你大三四岁,作什么把人家叫老了!”
楚绢脸一红,忙改口:“小师傅安,是我唐突了。”
慧安双手合十,“出家人不以年龄高低而论,女施主不必在意。”
叶烬霜随后向长公主道歉:“是晚辈考虑不周,在您的花园里迷了路,害得府上费心,更累了慧安师傅平白遭扰。”
长公主对他观感不错,不愿对他多加苛责,便看向在场另一位客人楚绢:“楚七小姐说说,该怎么罚他?”
楚绢自然不会刁难自己表哥,“依我看呐,得罚他……吃一整盅酒。啊,还有慧安师傅的一盅。”她转向长公主,笑道:“要劳烦殿下,让人送一壶素酒来。”
府上的下人颇有眼力见地端来一壶素酒、两只酒杯,长公主笑着请慧安师傅入座。
叶烬霜无奈,叶烬霜无奈,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喝了一盅,这才入席。他作势指着楚绢恨恨道:“你这厮,惯爱拿我大义灭亲的。”
楚绢以袖遮面,佯装羞涩,嘴上却不饶人:“表哥枉为端方君子,怎么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待引起众人好奇,她才笑着说:“我不叫你吃这盅酒,怎么有借口留下慧安师傅,好让你向人家道谢呢?”
长公主笑得“哎呦”一声,慧安双手合十道声“罪过”,嘴角却翘起一点弧度。
唯有叶烬霜笑不出来,更因被她戳穿心思,羞得耳尖微微发烫,却仍端着兄长的架子:“你这丫头,专会编排人。”
却也知道楚绢是在替他制造和慧安相处的机会,当下也不忸怩,端起一盏素酒对慧安道:“这杯酒,敬慧安师傅仗义相助。我先干为敬。”
话落不待慧安阻拦,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慧安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微笑道:“这……公子实在不必如此多礼。”
“啊,不如我们以茶代酒,”慧安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杯茶盏,掀开杯盖抿了一口,瞬间眼神一亮:“这茶清冽可口,真是好茶。”
长公主得意道:“这是我皇兄从甸州寻来的老茶树所产,一年只得六斤,今年的刚送来,正新鲜。”
席间,楚绢状若无意问起慧安:“小师傅年纪不大,也不像那严肃死板的和尚,怎么会遁入空门的?”
慧安双手合十,道:“贫尼年幼失孤,幸得父母旧识相助。只是寄人篱下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贫尼便自作主张遁入空门,在庵里自耕自种为生,反而自在。”
身世也和女主沈愫书有几分相似,都是自幼失去双亲后寄人篱下,只是沈愫书离开养父母家后机缘巧合被神医收留,并因此和留在西北的沈将军旧部联系上,从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和沈家的冤屈,成年后为了复仇和洗清沈将军名声才入京。
楚绢一皱眉,眼珠一转,心疼道:“小师傅的经历真真是叫人听了伤心,我自去年初上京城住在伯祖父家里,虽然父亲尚在,可过得也近似寄人篱下,如何不知那日子的辛苦?怪道如今作了尼姑,你却说自在。若是你父母还在,必然不会让你受这般苦楚。”
慧安没什么反应,只是双手合十,神情淡然道:“世间苦难,皆是空相。”
叶烬霜悄悄凑近楚绢:“你什么时候吃过寄人篱下的苦?再说你爹不是……”
楚绢面露微笑,藏在桌下的手狠狠一拧叶烬霜的大腿。
叶烬霜吃痛,连忙挪动轮椅离她远点。
楚绢反倒吓了一跳,这小子的腿原来有知觉的吗?
这算什么,不治而愈?真不愧是言情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