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昀霁看看她,又对着菜贩说:“没办法啊,小姑娘嘴巴挑的很呢。”
她听完噗嗤一声笑了。
前有喻信鸿,后有周昀霁,她觉得自己这嘴巴还确实挺有福气。
之后周昀霁又买一条活鱼,终于堪堪扼住突如其来的购物欲,跟喻谣来到家门口站定,“叩叩”两声敲门声,正卡着他心跳的节奏。
喻信鸿和卢清芬同时来看门,怔愣足足十秒,表情精彩纷呈,看的喻谣憋笑憋出内伤。
“昀。。。昀霁?”不确定成分居多,惊讶第二。
周昀霁两手提满,不方便拥抱,只能尽可能笑到最大幅度来表现自己的热情,“是我,好久不见啊喻叔,这些年没能来看您和卢老师,实在是我的不对。”
“啊?没有。。。不是,害!没事没事,一家人不用客气”,喻信鸿和卢清芬让两人赶紧进门,视线在两人中间看几个来回,有点摸不清状况。
“昀霁什么时候回国的?”卢清芬给两人倒水,语气试探,“你们这是。。。一直还有联系?”
喻谣想笑话老人家用词如此保守,但又不想立刻拆穿,玩心大起,想把解释关系的烫手山芋扔到周昀霁怀里。
周昀霁放下水杯,不像从前来他家时那般随意,毕恭毕敬地回答:“我回国有一段时间了,也是最近才又跟阿谣联系上”,他稍作停顿斟酌措辞,“之前跟她一直有些误会。。。都是我做的不对,阿谣她比我好太多,又太善良,还愿意原谅我,如果叔叔阿姨也愿意给我机会,我想之后尽我所能好好珍惜她。”
“。。。啊?”
一段话信息量太大,又太直接,喻信鸿和卢清芬消化困难,尤其喻信鸿的表情管理开始失控,一种干儿子突然变女婿的复杂心情油然而生。
但周昀霁又确实语气恳切,自己把自己的身份调整的挺好,气质也不似高中时候透着几分不羁,岁月还是让他身上也生出几分深沉。
两位长辈一时收声,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喻谣听他回答,突然又想起两个人初次相逢的时候自己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当时周昀霁嘴角往下一拉,“回国好久了,我不能回国吗?”几句话呛得她说不上话,这会儿后知后觉有些生气,捞起一把瓜子嗑起,对眼前的焦灼视若无睹。
喻信鸿也不是觉得周昀霁不好,相反知根知底总好过一些社会上认识的男孩,但多年不见,该了解的情况还是要了解,“误会解开是好事,你们年轻的事我们也搞不明白,你们自己处理好就是,不过。。。昀霁你以后是都打算留在国内发展了?阿谣她现在在北京,我们也总嫌太远的。”
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周昀霁立马迎合,“叔叔放心,我不会再走了,现在我也在北京,开了一家餐吧,工作也是比较自由的,回来这边也是可以的,看阿谣的选择。”
喻信鸿和卢清芬闻言都是一愣,“昀霁你。。。不拍电影了?我记得当时阿谣还说过你拿了个非常厉害的大奖。。。”
害,忘了这茬。
喻谣把瓜子一撇,打断他们,“行了爸妈,别说你们那些老黄历了,人家现在都自己当老板,比我自在多了。”
说完她直接起身,“老喻,快快起身迎接你的厨艺大挑战吧!”
喻信鸿不解,“啊?什么意思?”
周昀霁笑笑,也站起身来,“喻叔,今天年夜饭我可以帮您打打下手了。”
喻信鸿半信半疑,两人进厨房折腾半日,再出来时已是深深信服,对着比往常任何一年都更加丰盛的一桌年夜饭,他突然就觉得这女婿好像更靠谱了几分。
一场久违的年夜饭,是多年不复的热闹非凡,喻谣无数次恍惚,觉得此情此景与自己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某些回忆完美重合,只是当时的自己尚且懵懂,不知道为何自己对一家四口一起吃饭的场景如此眷恋,现在的她清晰明了,这是她抓得住摸得着的奋斗意义。
吃饱喝足,周昀霁被扣在客厅陪聊春晚,喻谣好久没回家,躲在卧室翻箱倒柜。
大学之后,她试图抹去周昀霁留下的所有痕迹,把自己珍藏多年的跟他有关的物品全都锁了起来,现在是时候让他们重见天日。
时间太久,喻谣都有些记忆模糊,再次打开那个铁盒,重新回忆高中过往感觉尤为奇异。
生日时收到的反转胶片,一起在北京买的手套耳套,最后手指摩挲在一个封皮普通的笔记本上,是当时周昀霁留给她的速写本。
随手翻开,纸张已经有些发黄,满满当当画着的全是承载着周昀霁灵感的分镜。
高中时候的喻谣看不明白,现在重看竟觉得可以看懂几分。
“小区里要放烟花了,要不要出去看?”身后有人敲门,回头看是笔记本的主人半倚在房门看她,客厅透过来的黄色灯光在他身上蒙了一层暖意。
看不懂是因为他的分镜大多是以自己的第一视角记录灵感,以他人的目光审视难免容易误解。
喻谣轻轻把本子合上,起身对他说好。
总感觉自己合上的,是一些不该由自己这个外人决定的、无法被封皮掩盖的才华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