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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第1页）

傅逍认识这个女人。

她是一个颇受傅上瑾信赖的属下，早年的时候常常出入傅宅，因此傅逍认识这张脸。

“不要去。”

抬起的手穿过小异蚺的衣袖，男人眼眶泛红，嗓音低沉暗哑，像是蒙了一层灰：“李异蚺，别去。”

这孩子歪着头，定定地看了女人半晌，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一种近似于成人的、能够看透一切的智慧。那目光盯得女人莫名有些心慌，几乎以为他看透了自己的目的。

良久，他才轻轻开口，不答应也不拒绝，而是道：“姐姐，我不要面包，你能给我一口棺材吗？”

女人一惊，目光转到那个小土包上，旋即了然道：“哦，你是为这只猫要的？”

“是呀。”

小异蚺也看向乌云的坟，燎着血泡的小手温柔地放在土壤上，来回抚摸了两下，就像它还在一样。

“以后也许就回不来了。”他呢喃道，“走之前，给你也留下点什么吧，小乌云。”

“可以。”

女人满口答应，闪烁着一种奇特的目光：“我可以给你的猫准备最好的棺材，给它立碑，每年派专人来清扫；我可以给你一日三餐，永远不必害怕倒塌的房子；我还可以治好你所有的伤口，包括你的眼睛。”

小异蚺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她许诺的其他东西，依旧坐在原地，轻声道：“那你先去准备，好吗？等你准备好，我就跟你走。”

女人迟疑了一瞬，小异蚺立即敏锐地抬头：“我不会跑的。”

她一噎，找补道：“我没说你会跑。”

“但你是这么想的。”小异蚺道，“你的气味变了，姐姐，我能闻到。”

女人安静顷刻，道：“你的确是个天才。”

她将面包放在离孩子很近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去。小异蚺毫不眷恋地转过头，并不想去碰那篮子。

傅逍陪他坐着，伸手去抚摸他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悲伤而温柔，涩声道：“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跟她走呢？”

“我知道她是坏人。”

傅逍眼神一动，瞳孔微微放大。

小异蚺垂着脑袋，食指在土堆上胡乱画圈，闷声道：“她的味道干巴巴的，再说了，她的话明显就是骗笨蛋小孩子的，我又不蠢，怎么可能被她骗到。”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傅逍紧张又急切地凑上去，“你别去，我有办法带你走，真的，你相信……”

“乌云，你别笑我。”孩子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呀，而且除了这样，我上哪儿给你找棺材？镇子上的人一定会笑话我的，我才不想跟他们讲话。”

男人周身一滞，手臂无力地垂下去。

“你不用担心我啦，”孩子很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这么厉害，肯定能好好活下去的。”

傅逍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明知道你去的是刀山火海而非黄金温柔乡，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说会把我的眼睛治好呢，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万一呢？我猜她应该是想抓我去做苦力吧，这个我很会呀！要是我干得好，还可以求求她，给我几本书读……”

但凝视着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即使陷入绝境，也能眉飞色舞，对着一个小土堆尽力描绘绚烂未来的小异蚺，傅逍尽管紧皱着眉头，也还是忍不住跟着一起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