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读着诗,林大夫过来了。进门看到叶之萤坐在床边,吃了一大惊。
“噢,这位是叶小姐,少爷的旧识,以后就代替渔儿在这里伺候少爷了。”阿力从容地跟他介绍。
“林大夫好。”叶之萤向他点头示意。
“叶小姐?哦哦,叶小姐好!”林大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把目光从她脸上挪走,打开药箱,低头摆弄起来。
叶之萤正想起身腾开地方,却被温其玉叫住:“别动,先让林大夫检查一下。林大夫,原本明日才到您过来的时间,只因却有要事,不得不麻烦您提前一日赶来。叶姑娘近日因舟车劳顿,一直体感不适,却未能查明原因,劳烦您为其仔细检查一番,另外,其左脚踝昨日亦不慎扭伤,致使旧伤发作,难以行走,也请一并检查清楚。”
林大夫谨慎为她号了脉,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的身体一切正常,完全没有上一世病亡所带的任何损伤,也就是说,她是带着一副健康的身体重开一局,在这一点上,她必须得感谢老天。至于脚踝的伤,与温其玉说的一样,需要静养,不可再伤。
“我开一方药,烦劳林大夫按此方为叶姑娘配药,每日敷于患处,连敷十四日。”温其玉耐心交代。
林大夫亦虚心回道:“哪里哪里!温少爷的跌打药方千金难求,老夫今日总算有机会偷师了!您请说,老夫自当亲自调配。”
于是,他说,林大夫记,整整十五种药材,全都是叶之萤没听过的东西,其中有一味药叫“虻虫”……听到“虫”这个字,就足以令她虎背一震了。
“等等,‘虻虫’是什么?”她惊恐地问他。
“是一种可以清淤消肿的昆虫。”他道。
“是那种没有腿的吗?”她的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
“是长翅膀的,跟蚊子很像。”他耐心解释。
“真的吗?”她有些不信,又看向林大夫和阿力寻求确认。在看到他们二人也点头以后,才慢慢放下了戒备。
林大夫走后,叶之萤始终不放心那个方子,终于忍不住问温其玉:“那个……你的药方里,有那种蠕……动的虫子吗?”
光是说出这几个字,就已经令她恶心得想吐了。
他摇头道:“放心,没有。”
“你别骗我!我最怕那些东西了!如果有的话,我宁愿不用药了。”她再三确认,生怕他骗自己。
“我记得之前两次你试毒药致使全身麻痹,不是也喝了有地龙的药吗?”他不解。
“我才没喝呢,全让阿力给倒了!对了,是我逼他倒的,你别怪他啊,就算他不倒,我也不会喝的!”
他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那我之前让你……”
“不是说之前的事不再提了吗?”她打断了他。
他只好听她的话转移了话题:“那药方里原本是有的,但我换掉了。换掉后,药效减弱了一些,因此你要配合林大夫,好好敷药,不要走动,才能见好。此药乃我亲自调配,可不要砸了我的招牌。”
他知道她坐不住,总是想动,于是先卖她一个人情,再将自己一世英名都压在她身上,如此一来,叶之萤便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听话了。
可叶之萤哪里是能坐得住的人,那一整天,她都瘸着一只脚在屋子里东逛西逛,伴随着温其玉一声接一声的制止,一会儿要拿吃的,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要上厕所。到最后,温其玉实在劝不住她,便命阿力把所有她能用上的东西全放在榻旁,并警告她,若是再走动,就让阿力将她绑在床上。
当天夜里,她的脚就敷上了药,除了脚踝的伤以外,还有那些被鞋子磨破的伤口也都一并敷上了药,并且为了她能正常活动,温其玉还让阿力为她准备了一副拐杖。
她坐在榻上,看着那副做工精良的拐杖,感慨温其玉做事的效率真不是一般高。
温其玉侧身面朝外躺着,正好和她面对面。温暖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今夜的他,显得格外温润近人。
“怕你坐不住,拖着伤腿到处跑,到时砸了我的招牌。”他眯着眼懒洋洋地说。如此放松的他,实在难得一见。
屋里的烛火一闪一闪,他的脸也忽明忽暗,在斑驳光影的映衬下,那张本就立体的脸显得更加精致迷人,叶之萤望着望着就出了神。
“为何如此看我?”他抬头问她。
“噢……”犯花痴又被逮了个正着,叶之萤匆忙收回视线,咽了下口水,胡乱编了个理由,“我想到了一件事。”
“嗯?”他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想到……想到……想到……”她须得迅速编出一桩好笑的事来,可是要说什么呢?有了!
“想到我的脚第一次受伤时,找了一位非常有名的骨科医生为我治疗,结果我没听他的话,拆了固定的石膏跑去剧组继续拍戏,又打着封闭配合剧组的宣传路演,折腾了一个月,等工作结束再去找那位医生的时候,他一怒之下把我从他诊室赶出去了。”讲到这里,她笑了起来,模仿那位业内著名的骨科医生的口吻,“‘出去别说是我给你治的,我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和你今天说的话一样。”
“那就拜托叶姑娘你这次‘脚’下留情,如今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这点能拿得出手的能耐了。”他可怜兮兮地“哀求”她。
“你别激将我了!放心吧,我现在不像当年那样身不由己了,保证好好配合治疗。”
“那便再好不过了。”他正说着,突然,叶之萤看到他的眉头突然使劲缩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