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日。
这一日,崔家张灯结彩,大宴宾客,丝竹管弦之声从前厅隐隐传来。
姜糖(阿那瑰)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粗鲁地从柴房一路拖拽进屋子。崔夫人端坐堂上,慢条斯理地品着新茶,脚下扔着一件只有短短几片布料的裙子。
她身后,一个仆役死死扭着不断挣扎的二狗,孩子嘴里被塞了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眼睛因为惊恐和愤怒瞪得极大。
“今晚郎君宴请贵客,正缺个助兴的。”崔夫人上下打量着蜷缩在角落的姜糖(阿那瑰),语气轻佻。
“你这胡女,一定也擅《胡旋舞》。今日便给你个机会,去前厅跳上一曲,让贵客们也开开眼。”
姜糖(阿那瑰)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屈辱和抗拒。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舞姬伶人般被观赏取乐,这比任何□□折磨都更摧残人的意志。
“怎么?不愿意?”崔夫人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她慢悠悠地走到二狗身边,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划过孩子稚嫩的脸颊,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充满嘲讽与威胁。
“我听说你自甘堕落被家族除名以前,曾姓贺兰。你既然曾为勋臣八姓的贵女,想必绝不可能没见过胡舞。你若不去,或者跳得不好,惹了贵客不快……你这宝贝儿子,怕是受不住接下来的‘管教’。”
贺兰?好熟悉的姓氏,谁姓贺兰?姜糖恍惚了一下。
二狗在仆役手中剧烈地挣扎起来,看向母亲的眼神充满了反对和抗争。
姜糖能感受到阿那瑰的痛楚,保护孩子,是母亲最本能的选择,哪怕付出尊严的代价。
“我……我去。”她听到自己(阿那瑰)的声音干哑而颤抖。
她被强行换上了那件暴露的、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裙,布料单薄,难以蔽体。
在仆役的押送下,她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推到了觥筹交错、喧嚣热闹的前厅。
华灯璀璨,宾客满座。
主位上的负心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继续与旁人谈笑,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而席间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客们,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猎奇与欲望。
胡乐响起,姜糖(阿那瑰)被迫在铺着华丽地毯的厅中旋转。
每一个动作都僵硬无比,每一次抬眼都能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带着醉意和淫邪的目光。
客人们的笑声变得暧昧,议论声不堪入耳。
“啧,这胡女竟然如此绝美、身段也一流……”
“崔兄好福气啊,金屋藏娇……”
“来来来,小美人,给爷斟杯酒!”
一个满脸油光、喝得东倒西歪的客人,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伸出咸猪手,试图来拉她的衣袖,嘴角挂着低级而恶心的笑意。
在幻境与现实交织的混乱中,姜糖属于自我的意识在疯狂呐喊。
这不是真的。这只是由紫姑神怨念构筑的、阿那瑰的过去。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那瑰的尊严被如此践踏,哪怕只是在幻境中。
姜糖二十几日来的第一次,真正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猛地停下舞步,环顾四周。
那些贪婪的嘴脸,主位上冷漠的负心人,还有厅外隐约传来的、二狗被捂住嘴的呜咽声。
她压抑着愤怒,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试图靠近她的醉客,带着一丝嘲弄地说:“你也配?”
姜糖猛地转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不远处那扇敞开通往露台的雕花木门冲去。
“拦住她!”有人尖叫道。
但已经晚了。
姜糖的身影冲出露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冰冷的石板地面坠落。
“啊——!”
厅内瞬间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个试图调戏她的醉客,酒瞬间醒了大半,脸色煞白地瘫坐在地,□□处湿了一片,显然受惊不小。
然而,预想中骨断筋折的剧痛并未传来。
在坠落的瞬间,姜糖体内的司历尺发出一阵温润的光芒,一股柔和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手,轻轻托了她一下,化解了大部分下坠的力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