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跟上司谈情说爱。”卞慈咬牙切齿道。
什么破比方!
明月寸步不让,“你之所以能这么说,是因为哪怕一个女人身居高位,也鲜少会像男人一样无耻、残暴。”
几句话犹如利剑,狠狠刺入卞慈胸口,可疼痛之余,他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他们太像了。
相似的两个人会彼此吸引,却又会因为同样的尖刺而无法更进一步。
他和她都不想放弃现有的一切,同样,也不愿勉强对方去做不想做的事。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看着卞慈一阵恶风般卷下楼去,苏小郎连忙凑到明月身边,“东家,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好像吵得比码头那回更凶啊。
明月慢慢地,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没事。”
若卞慈不愿退让,那么今天这顿饭就是真正的散伙饭;
可若他愿意退让,下次再见时,她能利用的只会更多。
深夜的杭州城外四野无人,高低起伏的群山绵延不绝,黑压压乌漆漆的树影重重叠叠,合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虫鸣、兽哮,明亮月色照耀下更显诡异。
“头儿……”
心腹属官在卞慈身后夺命狂追,眼睁睁看到前面的马跑到浑身大汗才慢慢停下来。
卞慈一言不发滚鞍落马,叫坐骑自己去河边喝水,他则沉着脸死死盯着河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天边泛起鱼鳞白,卞慈才阴恻恻道:“杭州府衙那个叫娄旭的曹官……”t
第130章
却说娄旭,离开汇芸楼后直奔红莺的所在。
进门时红莺正斜倚在榻上吃葡萄。尚在梨园时,红莺便是位娇气的主儿,如今有娄旭撑腰,越发猖狂,必叫小丫头跪在地上剥了皮,再膝行至跟前,高高捧到她手边,方用小银叉子吃两口。
见娄旭进门,红莺也不起身,眼波流转,娇滴滴道:“老爷~”
娄旭不在意那小丫头死活,只是回想起方才自己的狼狈,再看看红莺的悠闲惬意,不由怒火中烧,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嘴巴子,连人带葡萄悉数打翻在地。
红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唇边瞬间渗出血丝,金钗跌落,头发也乱了,好不狼狈。
周围的丫头们都吓坏了,纷纷跪下,噤若寒蝉。
娄旭犹不解气,指着地上的红莺骂道:“无知贱妇,险些坏我大事!”
红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本能地拽着他的裤脚,顶着半张肿起来的脸怯怯哀求,“老爷息怒,妾有不是,自愿弥补……”
方才那一巴掌,娄旭用了十足的力气,红莺一开口,疼痛便从面颊一直撕扯到头皮、耳根。
可她现在不敢叫痛。
以往她使这一套时,娄旭纵有十二分火气也会骤然熄灭,可今日却不同。
娄旭非但不领情,反而越加恼火,蹲下去死死抓着她的下巴喝问道:“我且问你,前儿那位江老板送来的东西呢?她来时,你竟恶语相向,简直反了天了!”
红莺美目圆睁,心中叫苦不迭。
我恶语相向,不都是素日你教的么?况且当日我将她打发走,晚间你来时,都同你细细说过,你还说我做得好。
怎么如今又突然成了我的不是?
至于送来的东西,娄旭依旧存在红莺这里。
银子她还没来得及动,但带来的料子却有一匹送到裁缝铺裁衣裳了。另外还有两封上等点心,不耐久放,也被红莺散与众人吃了。
娄旭又骂几句,定了定神,烦躁地让她取出礼单,亲自去库房比着单子对了一遍,吩咐心腹全都带回家,“明儿一早你就出门打听,看缺的料子和点心外头卖多少银子,加倍补上,补好了就赶紧送回去!”
那位江老板突然见自己,必然是对红莺的对待不满,他一定要尽快弥补。
那样的人,招待好了或许没功,但招待不好,但凡她找机会向武阳郡主说几句不好听的……
胡思乱想中,娄旭匆匆回到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