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是后话,围剿天堂颂歌需要召开国安委会议,需要周密部署,调动力量也得走流程,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最火烧眉毛的,是孙子那无法言说的恶疾——要想重新长出命根,必须请那位隐居在塞京大学的小神医出手,而诊疗费,足足要十二个亿!
潘家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滔天怒火,浑浊而疲惫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潘香茹。
他看见女儿垂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着风衣纽扣,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知道,这女儿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没好处的事,绝不会干。
他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向上扯动,挤出一丝堪称“温和”甚至带着点乞求的笑意,嗓音沙哑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茹儿…你看,爸的宝库…遭了贼,之前说让你挑东西的事,怕是暂时办不成了,是爸的疏忽…”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低,甚至带着点讨好:“可小宸那孩子的病…真拖不起啊!他现在连小便都得坐着,精神上多受打击啊!要不…咱先顾孩子的病?等爸追回财宝,加倍补偿你!二十个亿!爸给你立字据!摁手印!绝不反悔!”
他说着,还拍了拍胸脯,试图摆出往日那种“一言九鼎”的豪迈姿态,可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他知道,这空头支票,未必能让女儿动心。
潘香茹心里早己冷笑连连,冰凉一片。她抬起头,脸上故意摆出一副忧虑的样子,眉头紧锁:“爸,这事儿…恐怕还得从长计议,慎重啊。”
腹诽的刀子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追回财宝?哼,好你个偏心的老爷子,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那宝库被搬得连根毛都不剩,还不知道是被谁拿了,你去哪追?拿张空头支票就想换我西单天翼商城?那可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傻子才会同意!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刻薄:“再说,那小神医不是在塞大读书么?又不会跑,什么时候请都来得及。我看小宸那孩子…也确实该长长记性了!”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十西岁就开始祸害女孩,去年把人家中学老师的女儿逼得跳了楼,前年还把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关在别墅里,差点闹出人命…西年下来造了多少孽?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现在吃点苦头,受点教训,收敛收敛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未必是坏事!不然…哼,再这么放纵下去,迟早得蹲大狱,甚至吃花生米!”
“混账!!!”
潘家驹强行压抑的怒火,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裂!他双目赤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猛地从腰后拔出一把铮亮的特制配枪。
“咔嚓!”一声脆响,子弹瞬间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寒气,带着千钧之力,死死顶在潘香茹光洁的额头上。
暴怒让他的脸扭曲变形,狰狞得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是你亲侄子!是你亲哥唯一的儿子!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亏你还是他亲姑姑!!”
他的声音又急又狠,唾沫星子夹着血腥气,狠狠喷在潘香茹脸上:“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那些金山银山是怎么堆起来的?!当年你公司资金链断裂,是老子豁出这张老脸,去求银行行长,给你贷了五个亿!你拿下城东的拆迁项目,是老子半夜去敲建委主任的门,把人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才拿到招标底价!”
“还有你们两口子那些偷税漏税、违法乱纪的勾当——前年你老公挪用公款炒股,亏了八千万,是老子找关系,把账平了;去年你公司的产品出了质量问题,吃死了人,是老子压下了新闻,还赔了受害者家属一大笔钱!没有老子在背后给你兜着、擦屁股,你和你那废物老公,早就他妈的在秦城监狱里啃窝头了!!”
他枯瘦的手指狠狠压在冰冷的扳机上,眼神里的疯狂与暴虐几乎要溢出来:“少跟老子废话!现在!立刻!马上!滚回你的公司!把西单天翼商城的产权转让书给我签好!亲自送去给那小神医!敢再说半个‘不’字……”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死亡的威胁:“老子现在就替你哥清理门户!崩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枪口那冰凉的触感,像一块冰锥扎进额骨,潘香茹甚至能闻到枪油的味道。
父亲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瞬间魂飞魄散!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喉咙里冲出来:“爸!不要!我签!我现在就去签!”
她连滚带爬地往后退,高跟鞋崴了也顾不上,狼狈不堪地冲出压抑的客厅,一路哭着跑向母亲的房间——她以为母亲会护着她,会帮她劝劝父亲。
可她刚推开门,就被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还有脸哭?!小宸都快没命了,你还在这磨磨蹭蹭!不就是一个破商场吗?给小宸治病要紧!你要是敢耽误小宸的病,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老太太坐在床边,手里攥着潘伟宸小时候的照片,眼睛哭得红肿,满心满眼都是宝贝孙子,根本不听潘香茹的解释。
潘香茹彻底没了退路。满心的怨恨像毒汁一样在胸腔里翻涌,可巨大的恐惧又死死攫住了她——她知道父亲说到做到,真要是逼急了,他真的会开枪。
她只能咬着牙,咽下这口恶气,跌跌撞撞地跑出老宅,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