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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适应（第1页）

余念跌跌撞撞地冲进岔路深处，七拐八绕，专挑那些更加狭窄、肮脏、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钻。他不敢停留，生怕被卫兵或者那疤脸壮汉的同伙追上。

这具身体奔跑起来的姿态更是怪异，如同一个关节生锈的木偶在强行运动，速度不快，却消耗巨大。没过多久，他就感觉意识一阵阵发虚，精神力消耗过度。

终于，在一条堆满破烂箩筐、散发着浓重霉味的死胡同尽头，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长满青苔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虽然这具身体似乎并不需要呼吸，但这能让他稍微缓解精神上的疲惫与惊悸。

胡同外隐约传来的喧闹声渐渐远去，似乎并没有人追到这里来。他暂时安全了。

他抬起左手，看着那根依旧散发着微弱牵引感的小指。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毁灭性的力量，让他心有余悸。那力量完全不受他控制，更像是一种被触发的、设定好的防御程序。

“不能轻易被人触碰……尤其是带有恶意的触碰……”余念在心中牢牢记住这一点。这具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和……麻烦。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精神力消耗了大半，需要时间恢复。身体依旧僵硬，协调性极差。最麻烦的是，他身无分文，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而且还顶着一副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围观的容貌。

生存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巨大。

他必须尽快适应这具皮囊，掌握最基本的行动能力，并且找到获取信息和资源的途径。

他靠在墙上，开始尝试着更加细致地“感受”这具身体。不再是粗暴地试图驱动它，而是像操作精密仪器一样，去感知每一块肌肉（如果还有的话）、每一处关节的细微反馈。

抬手，屈指，转动脚踝，尝试做出一个简单的蹲起……

动作依旧笨拙，失败率很高，但他能感觉到，随着他意识的集中和对身体反馈的仔细体会，那种“隔阂感”似乎在一点点减弱。这具身体，并非完全无法操控，只是需要极其精细的“指令”和大量的练习。

他将这当成了一种新的修炼。在寂静肮脏的陋巷中，他像一个偏执的康复病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本的动作，摔倒，爬起，再尝试……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当巷口透进来的光线变得昏暗，预示着夜晚即将来临时，余念己经能够比较顺畅地完成行走、转身等基本动作了，虽然姿态依旧算不上自然，但至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如同僵尸般怪异。

精神力也恢复了一些。

他站起身，拍了拍黑袍上沾染的灰尘（这黑袍似乎不染尘埃，只是象征性的动作）。饥饿感隐隐传来，这具身体也是需要能量补充的。

他需要食物，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需要找到更安全的落脚点。

而这一切，都绕不开与外界接触。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头显眼的月华长发用从破箩筐上扯下的一根脏布条勉强束起，又拉了拉黑袍的兜帽，尽可能遮住自己的面容。

然后，他再次走出了这条死胡同，融入了华灯初上、依旧喧嚣的市井夜色之中。

这一次，他的步伐虽然依旧有些生硬，却沉稳了许多。

左手小指的“契约之线”依旧指引着方向，但他知道，在找到那个神秘人之前，他必须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活下去。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