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岁安靠近,他心中的反应便越强烈。
直到进入城中,祟气浓重,路无忧身处其中,无法察觉出诡祟的具体位置,这与在山中寻山是一个道理,感应也被丹田反噬印记的刺痛所替代。
像是被无数微针扎着。
好在是可承受的范围内,因此路无忧并未声张。
反而他腰间的毛球打了个喷嚏,抖了抖。
祁澜的视线掠过一人一球,又收回。
城主府位于城中心,墙体同样用的是敦实厚重的曜石打造,峻宇雕墙,气势恢宏,与若阳城的瑶台银阙相比,显然建造之人更注重建筑的防御性。
但这并不能阻挡城中的祟气蔓延。
路无忧一行人在杞行秋的带领下,很快进了城主府主殿。
殿中,杞骁坐在案几旁咳嗽不断,一边批阅着城中事务,他身为元婴修士,中品木灵纹,样貌不过五十岁,面色却因祟气呈灰败之色。
他见到杞行秋,大惊:“你怎么回来了?!”
说罢,杞骁发现他身后还有人,连忙起身行礼,“拜见寂空尊者与两位小佛师。”
杞骁身为一城之主,自然认识祁澜,也不必过多奉承客套,可当他看到路无忧,明显一愣,还没等喊出恩公二字。
路无忧急忙伸手打断道:“不是,没有,认错。”
杞骁:“?”
他否认得太快,杞骁即便是有想说的话,也只能咽下肚中。
“那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路无忧:“好说好说,喊我路道友就成。”
杞骁擦汗:“……好的,路道友。”
他是城破时见过恩公的人,虽然眼前少年与恩公身材长相有几分相差,可气质作风不会骗人。不过既然恩公有意隐瞒自己身份,他也没有拆穿的道理。
祁澜开口:“杞城主不必多礼,不如先告知城中到底发生何事。”
杞骁一愣:“尊者不知道城中祟乱?那怎地就赶来了?”
净嗔上前,几句话间,便将月牙岛诡祟调查一事告知了杞骁。
杞行秋有些生气道:“若不是我与尊者调查发现岁安临难,叔父还要瞒我到何时?!”
杞骁无奈道:“本不想让你参与这祸事,罢了,现在说这话也于事无补。”
他邀请众人入座,将这一月发生的事情道来。
起初死的是住在北城坊的一个闲汉,仗着祖上几亩薄田积攒下来的钱银,时常不是到杏芳楼喝花酒,就是到别处瞎逛,以至于死在家中数日,尸体腐烂传出臭气,才被邻人发现。也正是由于又因初夏天热,尸体腐烂得快,才叫城吏未察觉他身上的蹊跷。
很快,古怪的事情接连而至。
邻近闲汉家的几家住户夜里做梦,梦见自己与俊美的郎君少女共度鱼水之欢,醒来时并无任何不适,然而几日后突发恶疾死去。再后来,受绮梦困扰的人越来越多,符咒灵丹见效甚微。
短短不出五日,北城区百余户人家暴毙身亡。
杞骁:“客卿长老才惊觉有诡祟混入城中。”
等杞骁带人挖开那个闲汉的坟墓,那棺材中便只剩一张薄薄的人皮,皮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洞,透明干涸的粘液从洞中蜿蜒而出,一直延伸到棺材缝隙外。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内部啃食一空,从中爬出。
杞骁:“城中监察法器均无法找出那诡祟。在尊者来之前,仙盟已派了不少修士支援,可连同他们也一起病倒了,只剩后来的药宗弟子苦苦支撑。”
杞行秋:“寻不到此诡祟,那可有办法阻止其侵害?”
路无忧想了想,道:“若只是祟疫,不至于让人在几日内暴毙。”
“这诡祟应该是借由梦境入侵,梦主一时不察,与之交欢,才会受到致命侵染。”
杞骁:“恩……嗯,路道友说得不错,我们发现弟子当中有人曾受绮梦诱惑,但并未上当,因此逃过一劫。但触发绮梦的条件,还未查明,不过方才听小佛师此事似与留竹园相关,如今想来,那些诱惑手段倒也像是烟花之地所为。”
虽暂时无法阻止诡祟布梦,但杞骁命人在入夜前打更,提醒城中百姓入梦勿受诱惑。
病殒人数增长之势,因此有所渐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