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和我对阵的几招,是他今晚遇到的最称心的事情一样。
“有点能耐嘛,小鬼。”剑士的声音低哑。
我没有说话。
斯库哥高兴,我理应也是该高兴的。但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得郁结。
怎么自从升上国二后,世界上多出那么多讨厌的事?
讨厌之前有些时候让人心神不宁的讨厌鬼。
讨厌伤没好全就跑来打架,被打倒还笑得出来的哥哥。
讨厌莫名其妙害得那么多人受伤的比赛。
讨厌直愣愣地躺在沢田君附近那个开始鬼吼鬼叫地骂“渣滓”、“混账”、“我要把你们都送进地狱”、“垃圾去死”、“一群废物”的又吵又没素质的人。
我是不是脾气变得有点大了……
无论如何,我闷着一股气,反正是没有理斯库哥。
转头一看。
云雀前辈正站在一旁,拎着拐子,身上衬衫有点脏。
他貌似也非常累了,只是还没到可以走开的时候。发现事情即将结束,看了我一眼,就一副这里人太多想要与世隔绝的模样安静地闭上眼睛。
原先盯着这里观望的金发男生则身形一顿,当即松手。手里几把小刀叮叮当当地掉到地上。继而挂着汗,嘻嘻笑道:
“完了,到此为止。”
有个斗篷小孩想要逃跑,被另一个戴眼罩的女孩拦下。
至此,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骂得更大声(他真的略显嘈杂,我看见跪在边上的沢田君本来都是要睡着的样子,忽然又被骂得一惊)。
争夺战结束了。
裁判声调平静地宣布并盛同学们的胜利。
一刹那间,我望见所有人似乎都放松得近乎懈怠。松口气的松口气,发呆的发呆,发呆完又兴奋起来。
回过头,我把剑收进背着的鞘身里。正和兰奇亚先生对视,从他眼里看到事情顺利搞定的欣慰之际——忽地,耳朵捕捉到夜半喧闹中,一声隐忍的吃痛声。
我顿时心下一紧。
……糟了!
一下松懈紧绷的神经,身体会后知后觉地脱力。我太清楚这一点。而黑头发的高大男生始终站在原地,原本一眨不眨地瞧过来,现在显然才猛地意识到痛楚似的,捂紧右手臂,毛茸茸的脑袋也低垂。
整个人看上去都摇摇欲坠。
反应过来时,山本同学已经离我很近……不对。
是我很近地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刚赶到,弯着脖颈的人在同一时间身形一晃,腿软地双膝跪地。我听见木剑磕碰到地面的粗钝响声。只来得及伸出手,半搂半扶住他前倾着、跌进怀里的脑袋与肩膀。
好重。
这也说明,总是精神百倍的棒球部王牌是真的没力气了。
我下意识一脚后撤半步,撑住山本武发软的身体。
“……山本君。”我小声叫他。
伤患没反应。
十月底的三更半夜,凉意附着在衣物上。谁都穿着厚实的长袖与外套。
我的手臂护搂着男生的肩膀,只有衣料摩擦的触感;掌心托住他的后脑勺,才摸到有些扎手的发丝下坦然的温热。
山本武的半张脸都倒在这个不算像样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