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睡了(七千)
睡了吗?
应是睡了的吧。
毕竟昏迷也算是睡觉的一种形態。
於此时的宋言来说,大抵是处於一种极为诡异的状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却感知不到自己的躯体。
意识,就像是漂浮在一处永恆黑暗的地方,无边无际,没有其他任何顏色。他就像是一只蜉蝣,在黑暗中,飘啊,盪啊,永远也寻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能脚踏实地,让宋言莫名恐慌。
意识下方似是存在著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著一切,他的意识不断下沉,下沉,下沉……永恆的自由落体,对宋言来说,这绝对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他试图在这种黑暗中挣扎,却什么都做不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快要让人疯掉。
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更糟糕的是,他明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可身体上的痛感却是清晰传达到意识当中,仿佛有炽热的火海在灼烧著他的灵魂,又好似有无数锐利的尖刀在意识中胡乱游走,几乎快要將他的魂儿撕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精神上,意识上的痛,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让人难以承受。
宋言甚至有种预感,若是一直这样被折磨下去,便是將来他还能甦醒,大约也会变成一个只知道瞪著眼,张著嘴,阿巴阿巴流口水的白痴。
他拼了命的想要去甦醒,却根本无法衝破这永无休止的黑暗。
忽地,一种奇怪的感觉,自意识中浮现。
就像一泓甘甜的清泉,悄无声息熄灭了身上躁动燃烧的火焰。
又像是温柔的小手,抽走灵魂中肆意切割的刀刃。
更像是湿润的小口,舌尖抚平灵魂中皸裂的伤痕。
所有的痛,就这样消失了。
甚至就连那永无休止的黑暗,也被逐渐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苍穹层云低垂,压向躁动的海。浪朵朵,浪潮翻涌,而他就是那浪尖上隨波逐流的鱼。浪尖陡然弓起,如紧绷的弦,被风的手指一拨,便颤出细碎的银光。潮声渐急,白沫在礁石上撞成齏粉,那是云与浪的初逢,莽撞、带著青涩的试探。
云终於坠下来,浪也迎上去。天与海的界限被撕碎,水汽蒸腾成雾,雾又凝作汗,滚烫地淌在起伏的曲线上。
直到闪电劈开混沌,浪尖陡然抚平,云层漏下一缕天光——万物在剎那寂静后,只剩退潮的余韵。
夜风吹拂,灯火轻摇。
寧国没什么钱,国库空了。
但皇宫纵是到了夜晚,也是灯火通明。而且,也不会用普通的灯油。
诸如猪油,羊油,牛油,鱼油这些,燃烧起来要么烟雾大,气味重,还容易產生黑灰,所谓烟燻火燎便是如此,要么便是腥臭味极浓,这些多是普通老百姓所用的照明之物;也不会用麻油,麻油烟少,亮度高,是较为优质的灯油,价格自然也要昂贵一些,多是贵族,寺庙使用,所谓香油钱便是由此而来。
宫中使用的燃物,是蜜蜡。
燃烧起来清洁无烟,甚至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毋庸置疑,成本极高。
看偌大皇宫,灯火纷繁。
点点灯光,仿佛漫天星海倒映於地面。
一晚上下来,要用掉的蜜蜡绝对不是个小数字,不知是最近因著砍头抄家,国库终於有了钱,所以也奢侈了一把,亦或是向来如此?寧和帝虽呕心沥血,一心想要改写寧国现状,可是,大约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小事吧。
不过皇帝,大概都是这样的。
楚皇虽励精图治,崇尚节俭,可皇宫里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你知道这些便好。”怜月吐了口气:“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你寻到了亲生母亲,便会被她蛊惑呢”
洛天衣只是安静的坐在后面一点的地方,听著两位姐姐说话,她本就不是个话多的,脑子也不是特別聪明,两人有时候说的话,她便懵懵懂懂,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被亲生母亲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