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那凌乱的发丝下,薄唇骤然抿作一线,连着周身气息都冷清凌厉了几分。
“真是妙极了。”他低低哂笑道,“如此算来,日后成亲行了周公之礼,我须得灭你九族才是。”
白落烟:“……”怎么一言不合就威胁上了!
话说得这样不留情面,可抱在怀中的力道却更紧了,连脸颊都蹭了上去。
空有怨言没有杀意,那怨气就成了幽怨,变得有几分可爱。
明明他的别扭都快从发顶冒出来了,却固执着不肯明言,只小声咕哝,“嘁……真不知你那宝贝脑袋里天天都装着什么……昨夜分明还说信我,一觉醒来就如此生分,荒唐……”
信他?
白落烟脑海里轰地一声,记忆猛然回笼。
昨夜,郁安淮软磨硬泡要留宿。她醉酒误事,头一昏就答应了。
这还不算完,她为了防郁安淮夜半行不轨之事,翻箱倒柜,扯出不知多少年前母亲留下的刺绣的红线,结实又毫无章法地把他捆成了个粽子。
“这样就能困住我?”郁安淮轻轻挑起嘴角。
“能。”白落烟闷声应了,埋头继续缠,“我说能就一定能。”
“这么信我?”
“你虽坏,却没有卑鄙腌臢下作到那个份上。”
“……我权当你在夸我。”郁安淮牵牵唇角,“只是,你还是不要信我为妙。”
“不会啊,你很乖,很听话的。”
郁安淮一怔,眸子里微光闪动,“如果我不乖也不听话,你……”
她冷不丁动手他腰上使劲一掐
郁安淮:“……”
白落烟最烦这种有话不直说的人,如今醉酒,更是烦躁,“你哪来那么多如果!”
“……”郁安淮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痛的。
过了半晌,他忽然抱怨道,“先前那么信章之楼,如今又这么信我。遇见事情不考量后果就上,碰个头破血流也不知道改,一点小事就捅自己一刀。”
“小枝,你是不是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
危险?
白落烟停下动作,用手指点着他额头,写上两个大字。
危!险!
“我知道的呀,你好危险哦!”她嘻嘻笑,狡黠又轻慢。
郁安淮额角青筋直跳。
白落烟只觉得新奇,“哎?好端端的,你的额头为什么在突突跳?”
郁安淮幽幽吐出一口气:“……人都说成亲后万般委屈如吞针,我今算是见识到了。”
“我自然无甚可说,是我一厢情愿。”郁安淮眼珠一转,开始趁着她醉套她的话,“但你为何愿意与章之楼立下婚约?”
“依着你这暴烈性子,怎么就那般轻巧地认命了?”
白落烟闻言敛了笑,神色一默,淡淡道,“你不懂。”
郁安淮神色幽深,玩笑话里掺了不快和不服,“我不懂?你倒是说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我不懂的事?”
白落烟不爽他咄咄逼人,反将一军,“你不是都懂么,那你挣开啊。”
“……”郁安淮咬着后槽牙,“啧,在这里等着算计我呢?我若真挣开,你定不许我留宿了。”
他吃瘪老实了,不再套话,白落烟满意道:“你看,我就说吧,总有你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