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高考好像都伴随着滂沱的大雨,今年也不例外。
考前三天,学校放假让学生们回家自己调整,谢南星和郁平野一起,在家里听了三天的雨。
白天俩人在房间里一起做题、讨论,晚上就挤在谢南星那张小小的床上,床太小了,谢南星几乎要缩在郁平野的怀里睡觉,却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那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空气里是湿漉漉的,被子上也是湿乎乎的,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潮气,还要忍受高考前的那种迷茫与焦虑,这并不是快乐的三天,但因为有彼此的存在,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谢南星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并没有,或许是下雨天就适合在家里睡觉,也或许是前段时间的睡眠实在不好,谢南星每天几乎沾枕就着,偶尔早上还要赖一会儿床。
真跟无忧无虑的小狗似的。
郁平野觉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侧躺着去看谢南星的脸,少年人的睡姿非常不怎么样,过一会儿就变个姿势,有时候还要像八爪鱼一样挂在郁平野身上,哼哼唧唧地说梦话。
但郁平野很喜欢。
他喜欢谢南星热乎乎的身体、喜欢他绵长而平缓的呼吸,喜欢他睡梦中无意识地黏自己的那股劲儿。
好喜欢谢南星。
郁平野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受,想把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他,又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想要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
为什么不能把谢南星变小一点?那样就可以把他揣进自己口袋里,他会给他买很多漂亮的小衣服,走哪里都带到哪里。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无数人失眠的夜晚,郁平野也还没睡,脑子里想得确实这样的事。
如果谢南星知道了,大概又要咋舌感叹:这就是学霸吗?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居然完全都不焦虑的。
郁平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几乎能想象到谢南星说话时那种夸张的语气,以及他亮晶晶的眼睛。
想亲谢南星一下。
就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郁平野在这种事情上不喜欢委屈自己,很坦然地凑过去想亲谢南星的侧脸,忽然发现谢南星的眉心拧得紧紧的,嗓子里无意识地哼哼着,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
郁平野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盯着谢南星的脸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谢南星却从梦中突然惊醒,他猛然坐了起来,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哥哥!”谢南星几乎是无意识地喊出的这两个字。
郁平野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问他:“怎么了小宝?做噩梦了吗?”
谢南星刚刚睡醒,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只是用手抓住了郁平野的手腕,然后大口地喘着气,他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的虚汗,整个人都像是脱了水似的。
郁平野不着急问了,轻轻地把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打他的后背,说:“没事儿小宝,没事儿的,哥哥在。”
谢南星的脑袋枕在郁平野的胸膛上,眼睛眯着,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平缓下来。
“感觉怎么样?”郁平野刚刚不敢松手,这会儿才稍稍松开了他,问,“我去给你端点水喝?”
“不用,我不想喝水。”谢南星立刻就摇头了,他的手还拽着郁平野的睡衣,恨不得把那一块儿布扯下来,“哥哥你不要走,我想让你在这里陪我。”
郁平野闻言又抱住了他,手臂环住他的肩膀,脑袋还搭在他的肩头,把他整个人密密地包裹。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谢南星被郁平野抱着,轻轻地阖上了眼睑,声音也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逸散在空中,“是个很坏很坏的梦……”
郁平野问他:“是什么?”
谢南星迟疑了一下,说:“我不想说,哥哥。”
他很少有这么明确表达“不想”的时候,在郁平野面前,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温和的,顺从的,他像是最柔和的温泉水,好像没有一点儿脾气似的。
郁平野欲言又止,把他的坏情绪看在眼里,最终还是没舍得逼他,只是低下头,黏黏糊糊地来亲他,说:“那让哥哥亲一亲,那些梦都是假的,哥哥亲一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