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海源北斗握笔的手一顿。他望着自己眼前纸张上被记得满当当的文字,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承认自己有些享受旅行的过程。
先前空旷的行李箱里早就被塞满。因为海源北斗的再三建议,被赠送的很多都只是魏玛当地的美食。
因为此番路途遥远,带太多太容易占地方的物品的确不太行。而且这样子最不会对他们的日常造成麻烦。
海源北斗也自认为自己并不需要太多昂贵的物品。他可受不起贵重物品被摔碎,抢走,丢失等等一系列的发展。
但记录着记录着,他突然发现一个之前自己未曾发现的盲点。
在之前前往魏玛的路上,歌德老师从未主动提过席勒。可他默许我们两人前去魏玛的行为是不是也正是他在担心席勒的表现?
海源北斗咬着笔尖,困惑地歪了歪头。他望向车窗外,窗外的红枫早已被银杏树的澄黄色取代。
列车已经离开站台,他也已远离魏玛。
于是他只好对此遗憾地叹息。直到远离故事的发生地后,他才发现故事没有结束。
席勒先生,但愿你可以不留遗憾。
海源北斗先前因为自己醉酒加上吊威胁,迟迟不敢问歌德老师具体的情况。毕竟得罪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得罪人。
他本人该怂则怂,该勇则勇,但也因此错过了好多事情。
窗外,悠长的秋风吹动着漫山遍野的银杏树。澄黄的、枯黄的、嫩黄的银杏叶就像是金色的浪花出现在山峰之间。
伴随着隔壁包厢猝不及防的惊呼和车窗关闭的响声,海源北斗的思绪回到了眼前。
他托起腮,又一次在空白纸张上单手书写着什么。
而这次的内容是他未来路程的规划。
虽然他本人真的很羡慕歌德老师的空间转移能力,但很惭愧他目前得到的异能就没有一个是能真正意义上做到空间移动的。
加上接下来途径的地方可能会有很多人员排查,海源北斗还是觉得老老实实全程赶路会比较好。
也不清楚伦敦戒备会不会严?
海源北斗苦恼地思索。可不管怎么样,该去的还是要去的。
考虑到预期的路程计划,他和坡最可能是在轮船上见面。
嗯……轮船毕竟是封闭式空间,如果有人这时候问起为什么会多一个人,这可不好解释……
恐怕我还需要修改下规划。
海源北斗咬着笔尖思考。他的愁绪越发增多,可当他无意识地转头看到窗外的银杏林后突然释然。
银杏树过去经常被他潜意识地和母亲联想在一起。他至今依旧记得母亲消瘦的手,以及永远苍白的脸色。这些和过往的遭遇一同化作他无法忘怀的噩梦。
可那些过去的现在明明都已经过去了。
于是当亚洲青年指尖触摸到冰凉的玻璃的刹那,他轻轻地、无奈地叹息般自语:
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
请你不用担心,我正在努力走出来。
*
轮船正在开往南安普敦的航线上。
这是一艘自美国纽约出发,途径巴芬湾海峡,跨越大西洋,最后目的地是英国南安普敦的巨型轮船。
伴随着轮船从靠近极地的高纬度地区开往低纬度地区,被冻结的船舷正在逐渐解冻。无数根冰柱缓慢地融化,滴答滴答地向下落着细小的水珠。
甲板上罕见人迹,就连舱门的方向盘都挂着少量晶莹剔透的冰柱,假使有人看到此情此景,说不定都会不由得地感叹一句‘想必一定是经历了很多,才能顺利行驶到这里。’
然而下一刻,舱门正在由内侧向外侧散发出白色的水雾,冰柱正在以一种不自然的速度快速融化,剧烈得仿佛有人正在内侧拿喷火器对着钢铁制作的舱门猛喷。
“唉,我发誓我接下来整整一年都不想坐船了。”一道抱怨的女声从门内传出,冰柱融化的速度也随之下降。
“好吧好吧,我清楚的!我这就开门。”
但还没等周围人开口,她说完后下意识相当厌烦地道出以上这些话。她的话语熟稔得就好像她已经干过类似的活无数遍,也被催促过无数遍。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