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依旧笑着。
笑声凄凄,姣好的面容上染了血,迎着落雪慢慢模糊。
死了好,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只是可惜,到死没能亲自拿着刀砍褚谦这个渣滓几刀,没让他碎尸万段,说到底还是便宜他了。
褚楚笑着,眼底泛起泪光。
也不知道她死在这里会不会给辛如练惹麻烦?
实在是对不起了,临了还要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她。
今生没有机会,来世再向她赔罪好了。
还是算了吧,这一世都过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下一世还是别来了,就做一株蒲公英罢了,风吹到哪里,她就在哪里落地生根,凡尘俗世的纷扰都和自己无关,若是遇上有人欺负辛如练,她就扑上去迷了他的眼睛,就当是报答她的恩情,虽然这报恩的方式微不足道。
也不知道到时候辛如练会替自己收尸吗?
以辛如练的性子,她应该不会不管自己的。
想到这里,褚楚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吧,她这个样子不好看,她都嫌弃自己,还是别让辛如练看见了。
不过等到这颗珠子被捏碎,她也没什么尸骨可以留下了吧。
东珠坠子在指尖泛着幽幽冷光,然而,就在它即将粉碎那一刻,一道身影突然出现。
褚谦只觉得手腕一痛,似乎是被什么冰凉又锋利的东西给割了,角度刁钻,差一点就挑破了他的手筋。
趁着他愣神的瞬间,辛如练一脚踹向褚谦的胸口,直把人踹开几步远。
辛如练忙按住褚楚的手:“楚楚。”
她说得急,呼吸急促,语调也有些快,但咬字清晰,声声入耳。
“姐姐?”褚楚有些涣散的瞳孔在这一声呼唤中渐渐聚拢,看见辛如练在自己跟前,影影绰绰不大真切,还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的幻境。
辛如练从来不叫她楚楚,纵使再和自己交好,都只称她一句帝姬殿下,这般叫她楚楚,还是第一次。
“是我。”辛如练一边应她,一边安抚着轻轻掰她手里的东珠耳坠,“别怕,别做傻事,交给我,我来解决。”
她事先是想让将兵把人带到屋子里再动手的,时间太短,她来不及筹谋,又知褚谦不是这么好骗的,于是一路紧跟,想着找机会再动手。
不料才跟上没几步,路上便见褚楚眼底情绪不对。
那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是求死,决然赴死。
索性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挑破褚谦的手,把他踢开,再稳住褚楚。
现在捂着褚楚的手,她尚有余悸,不敢想象自己方才要是慢一步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让她生出轻生的念头。
“姐姐,我没有退路了。”褚楚含着泪苦笑,把脸上和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痕迹都露给辛如练看。
唇上咬痕明显,脖子上牙印赫然,血色晕染在其上,看一眼便什么都知道了。
触及那鲜红刺目的血迹,辛如练的指尖都抖了抖,但还是强压心底的怒火安抚:“有的,谁说没有退路。”
褚楚被她这一句弄得有些失神,缓缓抬起眼,眼底茫然一片:“还有吗?”
她这个样子,和褚谦的丑事要是被人传了出去,首当其害的就是她自己。
她无法面对,也无法接受昔日所有的经营毁于一旦。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却要承受世间最大的恶意。
她做不到,只能以死全之。
“有的。”辛如练看着她,一字一顿,“你相信我吗?”
褚楚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看着辛如练极尽认真的眼眸,随后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信的,自然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