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玫没回屋睡觉,没去训练场,也没去机甲场,更没把特种队的人都叫唤起来去格斗场打架。
他只身一人走在偌大空地,每每行进一步,便会有风声缠绕鬓发吹拂,太安静的月夜,混浊的云大片大片压下来,地面阴影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阎玫越走越远,与建筑物背道而驰,踏入荒地枯草,那个地方阎玫从来不去,那里是埋葬战友的地方,尸骨都在地面战场被异种捏碎,这里葬的是衣冠冢。
以往他们祭拜都得偷偷来,不让阎玫知道,阎玫不稀罕祭拜,他说这破地方死人才配来。
可如今阎玫来了。
三一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脸上冒汗,一边按了通讯器让队员出来,一边着急忙慌跳下了车朝阎玫跑去。
“爸爸——”
三一闯入基地的瞬间虚拟大门如水拨开,他十指攥紧,脖子青筋暴起,心跳静止的一秒钟里圆眼因为迫切而微红,声嘶力竭的大喊仿佛将阎玫行走过的枯草都震碎——
“老大!老大!你干嘛去老大!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怎么回事!老大要自杀!!!快去看看!!!”所有队员的房间亮了灯,他们噼里啪啦一阵鬼叫,而后穿戴整齐出来了。
阎玫的身影被一圈暗红大火雾袅袅吞噬起来,一转眼的功夫就化作菱形碎片消失,再度出现是在机甲场正后方的一座八百米高的山上。
阎玫在高山之巅俯瞰着,身影高大瘦长,指尖垂落下来,在往土壤内洒什么东西,一颗又一颗,很细很小且连贯。
三一他们在山底下着急忙慌地往上看,距离太远,天棚又太黑,再加上有云层的遮挡,阎玫手上洒的东西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割腕流下的血珠子。
哗啦啦的流好多。
卧槽,卧槽……血?!卧槽……
众人惊了。
他们方才通过全网直播知道了楼城主要把观慈音嫁给阎玫的新闻。
自然也知道在外交大会结束后,阎玫要带观慈音回家,结果观慈音竟然跟楼城主跑了的新闻。
阎玫跟三一孤零零地回基地,像是被老婆抛弃的丈夫跟儿子,这丈夫还一言不发把儿子丢下一个人上山……割腕……
人间惨案了属于是。
默个哀。
阿里嘎多。
“老大!你下来老大!真的!别跳楼,想开点!”有人梗脖子,拿了大喇叭对山上的阎玫喊。
“老大!你怎么想不开啊老大!天涯何处无老婆!老大!实在不行下来揍我们一顿也行啊!”
“失恋没什么!看开点!”
“不就是老婆跟人跑了吗……至于寻死觅活要割腕嘛……”
“爸爸!!!想想值得你留恋的,回头看看我这可爱的聪明的年轻的天真无邪的儿子啊啊啊啊!”三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周斯年在他身后沉默地思索起来。
三一的小脖子扬起来,看着山巅离他八百米远的阎玫,清秀的小脸因为哭得凄惨直接瘪成包子。
“爸爸!”三一声泪齐下,“爸爸,就算妈妈拒绝你的求婚跟爷爷跑了你也不要跳楼啊!!!”
哈?
阎玫这才听清他的脑残部下们在地面跟他叽里呱啦在喊什么狗屁话。
方才风太大,他站得又太高,如今风停了他才听清,还他妈的刚好卡在三一那句“妈妈拒绝你的求婚跟爷爷跑了”这种吊话。
谁跑了?谁绿了?谁割腕?谁跳楼?啊?啊???
阎玫手里还捏着那个装了香菜种子的袋子,他十指收紧,咯吱咯吱的,他从高山上探出英俊的脑袋,满脸都是黑线。
深吸口气,气沉丹田片刻后,便大吼出声:“老子他妈的是在种香菜!!!”
从观音城买的香菜种子,洒山顶,寻思离太阳近能晒得更好,长得也更好,谁他妈的会看错成他在山顶割腕闹殉情啊?
他的傻逼部下们。
哗——
这大吼直接让李华手里的大喇叭失灵,三一的耳膜甚至有短短一会儿有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