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垂在裤缝,录取通知书更加褶皱,几乎没了?样子。
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黎月筝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僵硬,抬步时差点摔倒。
一路若行尸走肉,脑子空荡,没半点属于自己的念头。
到筒子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黎月筝远远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台阶上,身后的灯泡打落他?的影子,身型割裂光线。
他?穿着长袖长裤,身型清瘦颀长,头微微低下,背后脊线流畅。
黎月筝停下来,站在那里?看着贺浔,深重且珍惜地望着。
从前徐素兰还在的时候,她总和黎月筝说苦尽甘来,艰苦的日子强撑下去,总会有好日子等着你过。
就在一天前,黎月筝还深以为然。
明明什么都过去了?,明明一切都在变好,明明他?们终于可以有未来了?。
可为什么转眼间就能支离破碎。
看着昏黄光影下的贺浔,黎月筝鼻尖酸苦,眼眶涩痛,却?已经不会流眼泪。
不是苦尽甘来吗,为什么苦尽之后还是更深的苦。
是我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从脚下到筒子楼的距离那么短,可走向他?的每一步,也是远离他?的每一步。
黎月筝被贺浔抱进怀里?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他?在呼吸,他?的心脏在跳动,他?的血液在流淌,他?是贺浔。
分明用了?那么大力气想推开贺浔,他?却?还是想牵住她。
黎月筝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没看他?的眼睛。
似乎是到了?这会儿,贺浔才察觉到黎月筝的抗拒。
沉默了?片刻,他?问:“手机呢?我给你打了?一整天的电话,你昨天晚上——”
“丢了?。”黎月筝打断她,声音冷漠,尽管在炎夏也能感觉得到寒凉。
黎月筝反常的疏离,贺浔不是感受不到。
在那一刻,他?是错愕的。
“你怎么了?,这么久都去了?哪儿?”
“你是我的什么人。”黎月筝突然反问他?,话锋急促尖锐,没有分毫情意。她抬起头,视线冰冷没有温度,“你以什么身份问我,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极不友善的三句问话,像三记重锤打在贺浔的脊骨上。
可尽管到了?这个时候,贺浔还是愿意把这些直戳心肺的态度和话,当成黎月筝心情不好的小情绪。朝他?怎么发泄都行,他?能理解,能接受,能包容。
贺浔咽了?咽喉咙,再次放低姿态。他?不知道怎么哄人,却?也知道要?和黎月筝好好说话。
“两两,你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
贺浔的姿态放得越低,越是对她的狠话包容,越是好声好气,黎月筝就越痛苦。
不想再继续下去,黎月筝再次猛地推开贺浔,狠心的太坚决。
“你能不能别这样了?贺浔,真的很烦。”
男人的话声止住,盯着黎月筝,伸出去要?抱她的手悬在空中。
四目相?视,黎月筝险些被他?的视线逼退回原点。她咬牙,硬着头皮继续。
“我都已经陪你玩儿到高考后了?,你还要?怎么样,难不成真的想一直赖着我。”
“你没家吗?天天往我这儿跑做什么。”
黎月筝的语气不耐烦又狠绝,像是知道贺浔哪里?痛,就专门往那里?戳。
贺浔沉默,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她,往死了?盯她。
不过黎月筝不为所动,一句比一句难听。
对于那些话,贺浔漠然的像是一具冰冷的机器。他?好像不在乎那些不入耳的话,只是冷不丁地问了?句,“你不是说,录取通知书回来了?吗?”
黎月筝指尖紧攥,话声卡在喉咙,又听得他?问:“你的那份呢,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