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外站着身披铠甲的士卒,见了谷雨出来目不斜视,不时有巡哨的将士走动着,整个军营戒备森严。
昨天跟着檀时野在里面走动过,谷雨稍微知?道了点营帐的分布,故而没?往商量军务要是的主营走,而是在边缘处移动。
本?以为?大清早的,主将们?都在大营谈事,谁料没?走几步便?碰上了老熟人。
檀时野手持一柄红缨枪,正耍得英姿勃勃,铠甲在北风中岿然不动,而他一招一式极为?迅速,一套花枪神乎其技。
蓝袍的谢直含笑站在一侧,眉眼间是看弟弟的宠溺,些许风沙吹动他的鬓发,撩起缕须长的青丝,衬得面容温润柔和。
谷雨定睛看了会儿,含笑走了过去,说道:“好啊,你们?大清早的聚首聊天,竟然也不通知?我一声?”
那两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头来,檀时野停了耍花枪,谢直则眼光快速一亮,继而敛袖行礼。
“西北寒冷,公主怎么不多睡会儿?”谢直温声温气道,唇边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谷雨哈了口?气,白雾顿时消失在空中,她搂着汤婆子道:“再躺下去骨头都散了,出来走走松松筋骨。”
檀时野笑着接口?道:“没?错,我也是因为?这样,才?说拉着谢哥哥来外面走走,他成天把?自己憋在营帐内看书,也没?见有别的活动,再这样下去人也要憋出毛病来。”
谢直飞快看他一眼,轻微咳了一下,用袖角掩唇掩饰尴尬,眉眼里却不见恼怒。
谷雨见他永远这么温温柔柔,说话不温不火,总觉得这人脾气忒好了些,简直像学校里永远考前三名的斯文学霸。
她对好学生天生有好感,故而忍不住想多跟他说几句话。
谷雨于是附和道:“没?错,丞相?身子看起来也是文弱得很,来了这西北苦寒之地,确实该多锻炼一下,万一生病可不比中原,虽说有神医在侧,可是治愈起来总是有些麻烦的。”
谢直闻言苦笑不已,连忙作揖求饶道:“是,臣遵命。”
谷雨回他个皎若秋月般的微笑,顿时叫这谦谦君子心头一怔,继而敛着瞳里的光芒,眉宇间爬上几丝黯然的神色。
“还是公主说话管用,我方才?拉扯谢哥哥好久,他才?答应出来的,嘴上也时不时说要回去了,你一说谢哥哥就点头。”檀时野拿着红缨枪,眉开眼笑道,他虽说喊谷雨做姐姐,可是有别人在,还是习惯性叫公主的。
谷雨讶异地看向谢直,发现他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有些窘迫地与她视线相?接。
“不过,眼下陛下和诸位大臣将军在商量事情,你们?怎么在这儿?”谷雨不由得问道。
檀时野脸色一变,眉眼里都是紧张,他飞快看一眼谢直,对着谷雨做了个口?型。
谷雨立即住嘴,一旁的谢直笑意微收,眉宇间爬上几丝忧郁与沉重,敛着袖子颇为?无?奈。
“那个啥,我找公主单独聊会儿天,马上过来,谢哥哥!”
檀时野说着,上前悄悄拉着谷雨走到?一旁,谢直只淡笑着看向他们?,并不过多阻拦和疑问。
“怎么啦?”谷雨小声问他。
檀时野犹豫一番,将朝中的局势简单跟谷雨说明,又道:“最近虽说谢哥哥屡献国策,可是在世家?门阀的事情上始终不肯松口?,故而又被陛下冷落了起来。”
谷雨闻言若有所思,难怪细作的事情,云霄也没?告诉谢直,还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身为?一国丞相?,被自己侍奉的君王打压,还要承受朝臣同僚的排挤,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谷雨忍不住用余光去看谢直,那蓝袍男子笑得云淡风轻,和前来问询的将士正低声叙话,眉眼间温润和煦,端的是君子如玉的世家?公子仪态。
“好可惜啊……”谷雨喃喃道。
……
后面几天,谷雨几乎每天都过一样的日子,早起锻炼,回营帐看书发呆,偶尔和檀时野烤野味吃。
有时候云霄会过来撩她两下,但都是不痛不痒的话语,和那日他醉酒暧昧激烈的举动完全?不同,故而谷雨有时候也能反嘴他一回。
这人开始还会愣神一下,后面便?平淡许多了,只低头看奏章看军务,一副事务冗杂,难以抽身的模样。
可谷雨看得出来,他在等闵王的回信。
莳萝一连去了三日,若是再不回来,不仅这个人性命不保,很可能还会影响战局的重要走向。
阿史?那蓝的大军就在前方,战况显得迫在眉睫,瞬息万变。
终于,在第三日的下午,莳萝的身影出现在军营内。
她显然中毒已深,脸色泛着乌青,嘴唇苍白一片,刚到?营帐内便?从马上摔了下来,云霄召来白鹤替她号脉。
“这个是闵王的回信。”莳萝说道,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檀越接了过去,从竹筒内抽出个纸条。
云霄只扫了眼那纸条上的字迹,神情顿时变得深不可测,好似酝酿着波云诡谲的计谋,又好似无?端杀意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