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不如说——是身前那浓重的?杀意将?他攥住。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挪动一寸,魏弃便会毫不留情地?杀了自己。
正如三年前,这少年也曾毫无预兆地?,用这样一把长剑横于?他颈边。
只是那时,他尚且可以用谢沉沉的?一只食盒换来对方临时变卦,甚至一丝善意的?施舍,如今——
他们?却?彻底站在?了对立的?两面。
他早已见识过魏弃的?“本事”,也因此,更无法想象盛怒之下的?魏弃能做出什?么?事。
“殿下。”
也只有强撑最后那点骨气——他张开手,将?后脚从小厨房走?出来、同样被眼前突然出现之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杏雨梨云护在?身后。
“请殿下开恩,”他说,“此事皆我一人所为,是我失了医者仁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一人之错,与?人无……”尤。
“大人——!”
“陆大人,陆大人!”
耳边传来杏雨梨云一前一后、惊得变了声调的?尖叫哀鸣声。
他脑海中忽有一瞬空白。
回?过神来,却?只怔怔低头:看向身前,那柄穿胸而过的?长剑,看向魏弃执剑的?、那只满是伤痕的?手。
伤口?血流如注,渐染红了他胸前衣襟,他向后趔趄几步,被梨云哭着扶住。
杏雨却?似再受不住眼前这骇人场面,不住尖叫着、扔下他掉头就跑,向宫门拔腿而去。
一路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女人尖锐的?声音越过宫墙,凄厉得令人胆寒——
魏弃面无表情地?将?陆德生胸前长剑抽出,任由那温热的?鲜血洒了他满头满脸。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将?手中剑飞掷而去。
“扑呲”一声。
刀剑穿过血肉的?声音,在?这静得落针可闻的?宫宇之中,如此明晰而刺耳。
宫门前,杏雨步子摇摇晃晃,仍强撑着走?了两步。
鲜血却?沿着后心贯穿而过的?剑伤“嘀嗒”落下,在?青石砖上蜿蜒一地?斑驳血痕。
一息过后。
夜色之中,如山岳倾塌般,那身着绯色宫装的?身影颓然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死寂。
一片死寂。
梨云搀扶着早已站不稳身体,随时摇摇欲坠的?陆德生,望向眼前如地?狱恶鬼般、杀人于?抬手之间的?少年。
“不、不。”
她不住摇头,泪落如雨,“我待姑娘真心实意,殿下,我发誓,我从没有害过谢姑娘,我……”
我?
一只满是剐蹭伤痕、皮肉翻卷的?手,在?她说完那些告饶求情的?话?之前,却?已然毫不犹豫地?,掐住她细弱脖颈。
梨云两眼翻白,双脚离地?。
陆德生紧捂着胸前伤口?,还想阻拦,却?被魏弃当胸一脚踢开,伏在?地?上、咳血不止。
“……你们?都该死。”
少年双瞳幽黑,既无喜悲,也无半分杀人后的?快意。
于?他而言,杀人,大抵本就是像穿衣吃饭这般轻松寻常的?事。
是以这一刻,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泄愤。
他只是遵循自己不再压抑的?本能,杀死所有拦在?他和谢沉沉面前的?人而已。
应死之人,有何不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