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即便他没有故意隐匿这位后人的行踪,掌门这时候找到他,他又提出这味从没人听过的药……”
顾承宴摇摇头,“太过巧合,不可尽信。”
再者说,乞颜部地处偏南,特木尔巴根是顾承宴来草原后相熟的第一人,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可信度会比其他人高些。
“若换做是我,想要坑害别人时,也会假借他们信重的人动手,而不是亲自出马。”
说完这些,顾承宴突然抬手捏了捏赛赫敕纳的脸庞,将他一张俊脸都掐成了圆饼子一般的形状:
“所以不许去,听着没有?”
赛赫敕纳一张脸被他当面团那样揉,他却半点没有不舒服,反而闭上眼睛,很享受地顺着顾承宴手揉的方向蹭了蹭。
一看小狼崽这样,顾承宴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
“我跟你说正经的!”
赛赫敕纳嘻嘻一笑,睁开眼睛捉住他的双手,湛蓝色眼眸明亮而认真:“我也要和乌乌说正经的。”
顾承宴怀疑地看着他,心道这小混球能讲出什么正经的。
“正是因为他们这些陷阱太明显,我才觉得我们应该‘上当’、应当‘接招’,不然往后还要拖延多少时候?”
顾承宴眨眨眼,面色严肃起来,“……怎么讲?”
“爷爷和你都说,斡罗部准备了很多年,科尔那钦又三番五次来王庭挑衅,他们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赛赫敕纳掰着顾承宴的手给他算:
“科尔那钦每回不敬、僭越,都只是在言辞上,并没有能治他于死地的把柄,我贸然动手,还会让斡罗部占尽上风——”
“他们会对百姓说,说我和先狼主一样,都是暴虐残忍之辈,也和我那些互相残杀的兄长没有分别。”
岂不如一直等着斡罗部动手,倒不如借着他们递过来这个机会,佯做上当。
“乌乌,你就让我‘相信’这世间有这么一种灵丹妙药吧?”赛赫敕纳脑袋一歪,直接拱到了顾承宴的肩膀上。
他会放出消息,装作很上心的模样,让特木尔巴根再去打听那灵药到底长什么模样,在哪里有产出等等。
“等他们相信了我们已经上钩,那必然会采取下一步行动,我猜——他们是想将我们骗到某处——”
赛赫敕纳抬起手,比出手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顾承宴立刻拧紧了眉,不赞同地瞪他。
小狼崽说的有理,但——
“会否太过冒险?”
他死了就死了,命数如此,他不遗憾。
但小狼崽今年才多大,往后人生还长,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点可能性就豁出性命。
科尔那钦癫狂,斡罗部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准备的必然是必死的招数。
何况,还有中原的皇帝。
凌煋其人,以及他那写腌臜手段,顾承宴想想都觉得头痛,怎么能让心爱的小狼崽去面对那些。
“乌乌,你就听我的吧。”
赛赫敕纳晃悠两下他的手,眼里全是戏谑表情,“不是你跟我讲的——骄兵必败吗?”
科尔那钦自鸣得意的时候,往往最会放松警惕。
“你就等着看吧。”小狼崽骄傲地晃悠两下尾巴,仰着脸,露出个势在必得的表情。
顾承宴挑挑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狼王都说能办到了,那他自然相信:“只是有一样,别再轻易为我豁出性命去了,我承受不住。”
赛赫敕纳哼了一声,想起当日在圣山上的种种也觉得后怕,他哼哼唧唧地嘟囔起来:
“不成,我得去找乌央吉。”
乌央吉是也速部,也速·乍莱歹老人收养的那个哑女,也算是他一身技艺的后继者。
老人离世后,这姑娘就跟随顾承宴他们来到了王庭,现在算是王庭的铁匠,一直在指挥着工匠们熔炼铁矿、锻造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