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再也不敢提前只会龙可羡,在阿勒的事情上,她总有种不讲道理甚至蛮横的专注,这种专注带来超乎寻常的执行力,并且在频繁的分离中强化了它的必要性,常常把人抛在惊和喜的边沿折磨。
厉天准备上前拍门,阿勒随手将马鞭抛给了他。
“你待这儿,”阿勒转身往墙下走,“反省反省为何没人愿意与你一道当差。”
***
廊下摆着小案,桌上横了一枝冷梅,枝叶凋零,残瓣被拾起来,搁在圆肚瓷盆里,叠得整整齐齐。
阿勒没过去,在阶下站了片刻,直到衣衫被夜雾浸湿,就转身走向自己房门。
刚上台阶,后边“咿呀”一声。
阿勒转过头去,看见薄薄的夜雾里晕出个人影,龙可羡扶着房门,看到阿勒后揉了揉眼,头发乱蓬蓬,睡眼惺忪的模样。
猫球从她衣衫里钻出来,跳到肩头,也是一副蔫头耷脑的傻样儿。 两人一猫对视片刻,夜雾流动间,龙可羡连表情都没有,“砰”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又是做梦。”龙可羡嘀咕道。
“喵呜。”表示同意。
“?”阿勒刚抬起的手缓缓垂下。
他三两步迈过中庭,抬手就要拍门,谁知那门骤然从里边拉开,一团软乎的小东西猛然撞上来。
“是不是做梦?”龙可羡抬头看他,伸手在那脸上摸来摸去,摸到一手冰凉,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哪里有人冷冰冰,一定是做梦。”
这架势是还想再甩一次门。
“摸,再摸!”阿勒抬脚卡住门边,拎着她进屋,怒声道,“冷是因为骑马回府,一路上吹的!”
末了补了句,“小白眼儿狼。”
暖光均匀地填满屋内,龙可羡在挪步间瞄向阿勒,逐渐醒过神来,眼里也漾出了光彩:“你,你回来?”
“嗯!”阿勒恶狠狠道,“坐了一夜破船,回来看你当我面儿甩门。”
龙可羡当即甩开他,高兴地绕着阿勒,来来回回转了三圈,像是这样才能确认这人是真的:“你回来了!”
阿勒掐了把她脸颊,就敏锐地察觉到手感不似从前:“是不是做梦?”
龙可羡摇头,颊边两粒深深的梨涡。
“老墉不在,这几日猫都瘦了。”阿勒漫不经心往脚下撂一眼。
原本瞄着机会想往榻上摸的猫球泰然自若地转了个身,然后一个箭步,蹿回了小篮子里缩着。
“瘦了的,”龙可羡真以为讲猫呢,傻乎乎点头,“所以买鱼干给猫球。”
老墉自打去年跌了一跤,腿脚就不如从前灵便,前段时日去了庄子,从结了薄冰的石阶上摔下来,当即就摔伤了脊椎骨,阿勒回来时带了军用跌打伤膏,派了个阿悍尔出来的大夫,调养半月才稳住。
即便如此,大夫还是建议老人家往气候温和的地方长居,好好将养才是,阿勒那会儿还在筹备南沣城一战,收信后,便遣了支小队,将老墉一路护送到南边小城。
侍女年年都换,龙可羡没有多深的感情,所以老墉不在,就好似府里陡然被抽空,只剩了她孤零零一人,连话都只能和猫球讲。 阿勒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话里就是不饶人:“猫就养得肥溜溜,炸丸子吃好不好?”
龙可羡立刻说,“不好,”她把猫球的篮子往角落里塞,“你日日都惦记把猫球炸成丸子,它那么小一个。”
她就穿着件素白寝衣,光线斜打过去,绸布遮挡不住春色,在光影下透出纤薄的阴影,阿勒偏过头不看,他比她更早意识到这种变化。
“那今日不炸,睡吧,明日再炸。”他捞了盏茶,喝完后便往外走。
“你不走!”龙可羡两头忙活,刚塞好猫球,就奔过去扯住他袖子,生拉硬拽地把他按在榻上,“你不走,你在这里睡。”
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自己飞快抱来小毯子,踢掉鞋,麻溜地爬上榻,卷上小毯子,只露出两双眼睛,催促他:“睡觉吧。”
“……”阿勒说,“榻小,腿伸不直。”
“换了的,”龙可羡仰起点身子,脚趾头探出来,晃了晃,表示离榻尾还有一臂距离,“不会碰到。”
失策,阿勒低头看了眼,又说:“榻硬,睡着不舒坦。”
龙可羡撩起小毯子,拍拍底下软垫,疑惑地把他望着,不明白讲睡觉的是他,啰啰嗦嗦不上榻的也是他。
阿勒觉着自己被风吹昏了头,不知道在挑哪门子毛病。
宽衣上了榻,龙可羡就蹭过来,拿脑门在他手臂上拱拱:“我晚上梦见你呢。”
“嗯?最好梦点好的。”他的声音低下来,仿佛在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