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那扇窗上收回视线,淡淡道:“麻烦。”
松田阵平率然一笑:“好吧,是你的风格。”
琴酒对此不做回应。
“走吧。”
来时松田阵平全程意识涣散,走路全靠琴酒搀扶,出去时能够自主行动了,但是不认路,全程靠琴酒带路。不过组织的Topkiller不喜欢走平常路,怎么快怎么来,因此当他们直接翻墙抄近路回到医院的时候,松田阵平感觉自己伤口裂开了。
他试探着往肩膀上摸了一下,糊了一手血。松田阵平沉默几秒,终于释怀地笑了,“琴酒大人,我觉得我需要看医生。”
似乎是知道自己处理的伤口有多么粗糙,这次他的幼驯染先生没有再很冷酷地拒绝,而是抬手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够了。”
松田阵平继续微笑:“我猜你忘了挂号排队还需要时间。”
琴酒铁面无私:“那就不关我事了。”
“”松田阵平笑得脸都僵了,终于还是咬牙切齿地妥协,“算你狠。”
他气呼呼地转身,脚步踩得一声比一声沉重。琴酒真怕他把地上给踩出窟窿,他想起幼驯染现在是“警校毕业身无分文只凭一腔热血卧底进黑暗组织的单纯大学生”,端的就是一个贫穷人设,于是斟酌着开口:“医药费组织报销。”
“好嘞!”松田阵平瞬间喜笑颜开,“不用一个小时,给我半个小时就够了!”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即便他在六年前也曾挥金如土。
目视着松田阵平雀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琴酒嘴角的弧度抹平,他看向不远处,眸色微暗。医院门口警车比起早上在电视上看到的数量要少一些,但是警戒线还是没有撤,一群穿着白衣蓝衣的医务人员和一群情绪激动的家属对峙,中间警察艰难地用人墙阻止双方的攻击。
琴酒能听到那群家属骂得很脏,医务人员在尝试着辩解“那个杀人犯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未果,不知道谁率先朝医生扔了只拖鞋,医生护士心中的委屈瞬间冲破理智,场面彻底控制不住了。
“住手!不要动手,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警告!第三次嗷!谁扔我鸡蛋,你们这是袭警知不知道!”
“都举起手来!”
双方准备都很充足,烂菜叶臭鸡蛋满天飞,拖鞋白大褂眼镜扔得人眼花缭乱。中间的警察进退两难,充当了双方的人体肉盾,消除了来自双方100%的攻击,最后终于在第n次被误伤后忍无可忍朝天开了一枪。
“砰!”
“都住手听到没有!”
枪声的震慑很足,最起码场面瞬间安静了。
琴酒也移动脚步,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身后仅仅是安静了几秒,在琴酒还没等迈开第二步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人尖叫了一声。
“没天理了!没王法了!活不下去了啊!警察开枪打人了!”
“喂,谁打人了,不要胡说好不好!”
“警察包庇医生,他们是一伙的!各位家属朋友们,今天咱们团结起来,打倒这些官商勾结的黑暗势力,还我们孩子和家人一个清白给他们一个交代!”
在这个很有煽动性的发言之后,家属们似乎都被说服了,纷纷将矛盾点扩散开来:“打倒官商勾结黑暗势力!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喂!你们不要瞎说,谁跟这些警察勾结了,你们说话能不能讲究证据啊!”医生脸色又白又红,愤怒地反驳。
“这还用说吗,谁不知道今天上午警察把那三个嫌疑犯全部放走了,他们不是你们医院的人吗,这不是有勾结是什么!这是包庇,是徇私舞弊!”
“等等,那三个嫌疑人不是我们的人啊!”医生慌乱起来,“不要瞎说好不好,警察要包庇也是包庇嫌疑人啊,跟我们医院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管你有没有,我们的家人是被你们的医生杀死的,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医院方崩溃了:“都说了那个人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啊!”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身后再次响起了来自双方的辱骂声和“武器”纷飞的声音。琴酒哑然,虽说那煽风点火的人确实很能蛊惑人心,但这效果也太离谱了一点。
直到快要进入医院时,突然有一群警察从里面冲出来,直直奔向闹事现场。不多久,几声警告般的枪响声接连响起,几声惨叫接二连三地爆发,等琴酒再次回头时,那群人已经被警察泾渭分明地分割在两侧,而那个喊着“黑暗势力”的兄弟已经被掼在地上,喜提银手镯。
制服他的警察冷着脸把他拎起来,颀长的身材显得手底的男人像颗活蹦乱跳的矮冬瓜。似是察觉不远处的视线,那警察很敏锐地朝这投来目光,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厅后,皱着眉收回视线。
而早在他看过来前一秒就已经藏好身影的琴酒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谁——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在开始卧底计划后的第一个朋友。
说出来可能有些冒犯,在得知松田阵平交到朋友后,琴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萩原研二的信息被人遮去了,而且是被组织遮去的。
琴酒当时就发觉不对劲,天生的怀疑心让他不得不多想,最终为了查清这件事动用了“科索沃夫”的力量,这也是琴酒第一次向科索沃夫传达出了“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很清楚自己跟你们什么关系”的信号。
古贵族的势力很好用,根深蒂固,就算是在组织渗透的霓虹也有相当粗壮的人脉。
最终查出来,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