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宝玉觑着眼,面上有些不自在,二人一面被小厮迎了进去,他低声道,“那是张显……”
张显……贾环想了半天这是谁,才反应过来是之前曾在阜临围场闹事的人,吏部尚书张本肃的儿子。
“他的伤这么快养好了?”什么人啊,身体这么好,贾环还以为至少要养大半年,起码明春才能见人。
这才几个月竟然就能如常出门了,可真让人嫉妒……
贾环进门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他高大魁梧,相貌俊秀,觉得还好这人没长什么脑子,不然老天可真是不公平。
因为是母舅家,宝玉和贾环便先进内院拜见王子腾与其夫人。
王子腾如今年近四十,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长子王传已经十七,小女王熙君与保宁侯世子沈昔婚期定在明年七月。
“宝二爷、环三爷来了。”
正堂内厅,王子腾与谢俨正坐在上首说话,闻言便说,“让他们进来。”
二人进了内厅,贾环没想到谢俨也在,便拉着宝玉小声道,“这是定城侯,子游的哥哥。”
“请舅舅的安,见过侯爷。”
王子腾一面让人坐一面叫上茶和甜果子来,“我这两个外甥一向在家娇惯,若有失礼之处还往侯爷别见怪。”
谢俨记得上一次见贾环是在中秋,相国寺外的一里长街烟火璀璨。
他坐在云霄楼三层的窗边,见贾环被几人簇拥着逛灯会。
旁边的人拎着糕糖葫芦花灯,只有他什么也没拿,只披着斗篷各处看看。
那时候他好似没有如今这样清瘦。
“无妨,令甥风姿出众,将来后浪涨于前浪,未可限量。”
不过是说几句客套话,宝玉有些坐不住,正好仆人说有客来了,王子腾便请谢俨往园中赏景,自己先去见客。
宝玉趁势拉着贾环起身,说也先去逛逛。
“夙仪。”
二人的脚还没跨出小门槛,谢俨便淡淡出声叫住了贾环。
贾环心里一跳,便立刻止了步子。一边朝宝玉使眼色,让他先去逛,自己等会儿再找去会和,宝玉见状便先告辞离去了。
他转过身来朝谢俨笑笑,“久未见景阙哥哥,不想今日在舅舅这里遇得,也是巧。”
“不算巧。”
谢俨转了转手上戴的扳指,看他今日穿着,便问,“生辰时送你的那物什,不喜欢?”
贾环想了想当时定城侯府送来的寿礼,是一块质地上品的双鱼黄翡玉牌,华润灵透,种水难寻。
于是道,“那样贵重的东西哪里好真的随身戴出门来,我放着安枕了。”
其实也不算撒谎,那东西的确很好,便被他随手挂在床帐里了,晚间映着灯瞧更好看。
谢俨也不在意他说得是真话假话,只是放了茶盏站起身,“今日的药可用了?”
“是用了药才出来的。”贾环的手炉有些凉了,于是放在一边,“景阙哥哥从小只见子游那样自在恣意的人,可曾知还有我这样天一冷便再不出门的人。”
“若不是今日舅舅大喜,怕是直到年后我也不出来。”
谢俨总归是不知他冬日里的习性,“便是不出门,也瘦成这样?”
贾环倒是也奇怪了,他自己并没觉得,怎么一个二个都说他瘦了,“哪有……”他伸手捧着脸捏捏,“莫不是瘦得脱相了?这样明显?”他常日少看妆镜,总觉得不至于此。
“呵。”谢俨轻笑一声,见他这样又甚觉可爱。
于是走近了俯身看了看,好似仔细端详了一番,下结论道,“没有那样,只是不如夏日里丰润了。”
“哦……那也是应当的,我冬日里胃口弱些。”
贾环放下心来,正想找个借口去找宝玉,恰好有小厮来找谢俨,“北静王来了,老爷请侯爷到前院坐坐。”
趁着这个空隙,贾环溜了出来往园子里去。
今日宾客众多,有好些年轻公子在园中游玩,绕过梅花障贾环才找见宝玉正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与沈昔谢修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