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蹲在甲板上给两个小家伙喂肉干,似乎并不在意那孩子的腿是否有救,但薛玄能看出来他平静神色下的担心和焦虑。
“环儿,喝口水,唇上都有些干了。”
他凑过去抿了些茶,发觉自己腿都蹲得麻了,“唔……”
薛玄将人抱起来放在了凳子上,还没说话就听到从舱内传来的隐隐哭声。
贾环猛地抬头,侧生从里面跑了出来,“林大夫说能治好。”
他终于深深呼出一口气,喃喃道,“能治就好。”
李归和秀言抱着欢儿出来,脸上满是喜意,当即就给二人跪下了,“贵人大恩,我夫妇人微言轻,怕是此生都难以报答了。”
“快扶起来。”
后来如何道谢如何客气都不必说,贾环觉得自己两辈子听到的谢都没有今日的多。
欢儿的腿需要起码连续半年的针灸,但林大夫要随船而行,便建议他们到京城去惠心堂找自己的师兄。
入京的花费自然是由薛玄出了,毕竟惠心堂也是薛家的。
李归夫妇万般推辞,但最终还是被芦枝一张巧嘴说服了,说还是要以欢儿为重,已经让孩子难受了四五年,怎么还能因为银钱之事再耽误下去呢。
他们如何劝说的,贾环不知道,因为他正忙着教欢儿怎么骂人。
“怎么狠怎么骂,让他们气死去。”
欢儿的小脑袋接收了许多陌生词汇,忙忙地记下来,止不住地点头,“嗯嗯,好。”
贾环当即开始验收结果,“如果柱子再来骂你小瘸子怎么办?”
“你、嘴贱烂舌头,全家出门被马车撞死~”欢儿声音嫩生生地,有种别样的攻击力。
贾环很满意,又道,“如果有人坏心眼,假装关心你实则嘲讽你怎么办?”
“你的牙上昨天的韭菜,嘴好臭~然后捂住鼻子。”
“哈哈哈……捂住鼻子不用说出来啦。”
…………………………
送走李归秀言欢儿一家三口,贾环坐在后甲板上出神。
薛玄端了药来,“今日午饭也吃得少,先把药喝了,然后睡会儿罢。”
“……秀言嫂子的羊汤味道好,早上吃多了,午间也不饿。”药已经吹凉了,他便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今日的太阳依旧很好,但却已经能隐约感受到盛夏的炙热了。
薛玄拿了扇子给他轻轻地扇着,“已经让厨房做了冰酥酪,等你午睡醒了吃。”
贾环嗯了一声,显得兴致不高,想了想还是起身准备去午睡,两只脚才进屋就道,“薛玄,进来给我打扇子。”
“好。”
换了更轻薄的小衣躺进被窝里,丝丝凉风吹在面颊,他烦躁的情绪也被慢慢抚平。
“唔……”翻了个身,他面对着躺在身侧的薛玄,还是说了一句,“那几个小孩真讨厌。”
“等他们长大了,不会再有人拿他们当孩子看,到那时候他们闯的祸,就不是母亲坐在地上哭几声就能摆平的了。”
贾环哼了哼,嘟囔道,“希望人有事。”
薛玄实在没忍住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儿这样生气,现下可消了?”
“几个小屁孩哪值得我生气,只是……”只是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罢了,平白气了一场。
他不想说的话,薛玄虽好奇但却从来不会追问,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到他愿意主动说的时候。
手上继续打着扇子,“过两日就是环儿的生辰了,这还是头一次我们两个人单独过。”
从前在京中,每逢生辰日,贾环总是太忙。
贾环把脚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凉快,“是呢……”
心神一松就容易困倦,他把脸往薛玄怀里蹭了蹭,闻着逐梨香的味道安心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