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针对赤云的事,赤云漾已经从赤云渡那里知道了,“我当初真应该划烂你的脸。”
他嗤笑一声,拎起酒壶饮了几口,“若是没了这副相貌,我倒想看看你往后还能不能再蛊惑旁人。”
“那就是你无用。”贾环不过是从定城侯府出来,顺路经过四方馆,一时兴起便进来看看,“你若是早杀了我,也不会有今日了。”
“哈哈哈……”赤云漾又喝了两口酒,许是因为几日未睡,眼下青黑双眸遍布血丝,看上去十分颓丧,“贾环,我如同阶下囚般被关在这儿,你一定很得意吧。”
他虽被下了软筋散,又喝了许多酒,但仍旧闻到了一丝轻渺渺的茉莉花香,是从贾环身上传来的,“好香……”
贾环还以为他说的是酒,“你想多了。”就算他在这儿被关到死,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得不得意的。
“放心吧,你不会在这儿待很久的。”以赤云王对这个儿子的疼爱程度,得到信后便会想法子捞人的。
不想在这地方多待,明日他就要启程了,月蜃楼还有得忙,贾环便起身出了这间屋子。
出了门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酒埕摔碎的声音。
赤云漾将手边的几个空酒埕砸了个干净,感觉头痛欲裂,只得撑起身子从地上起来躺到了一旁的榻上。
他止不住的喘着粗气,不禁想起方才贾环的话。
最初将人掳走之时,为什么没有趁人晕了划烂他的脸……似乎是因为……
赤云漾也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刀刃才贴上贾环的脸颊,或许是触感有些冰,他蹙了蹙眉,躲着往自己怀里蹭了一下。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就将金刀收了起来,后来一路也没再起过这个念头。
“呵……”
空寂的房内只余下一声不知是嘲讽谁的冷笑。
………………………………
“驱虫的药材已配了许多,前几日你不搁家,我多绣了几个香囊。其余也已装成了香包,千万每日都记得带。”
晴雯一边给贾环换衣裳一边念叨,“常用的铺被单子也都给收拾齐备了,免得在船上睡不惯。”
“书匣子里放了常看的书,还有你上次拿回来没看完的手稿。”
她蓦地又笑了下道,“宝二爷一早让人送了好些不常见的话本子杂记来,让我悄悄的给你,说在船上的时候看了解闷。”
贾环嗯了一声,“我走了以后,你们若是待着无趣,就回母亲那里,每日叫几个小丫头来洒扫便是。”
云翘让人拿热水来给他洗脸,闻言道,“我的爷,您还操心我们呢,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总让人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又不是去办差的,不过沿路游玩,能有什么事儿。”
他洗过脸便坐在榻上喝茶,“又是夏日里,少病。”
这说得倒是,贾环最让人挂心的就是身子,但他夏日里一向好吃好睡,几乎不会生病。
香扇才在一楼让人收拾药材箱子,“如今王太医改了药方,一日只用两服,但嘱咐说药千万要记得连着吃。若是哪顿忘了不吃,药效可就不够好了。”
他歪靠在软枕上,拿书盖住了脸,“姐姐们,这些话已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我都记下了,你们就放心罢。”
再说了,只要有薛玄在,他一向是不用费心记事的。
瞧他这个样子,几人笑了笑也就没有继续唠叨,但收拾添减东西的手还是没停下过。
知道这都是她们的心意,晚间贾环便做主让拿钱到小厨房去做了一桌好筵席来,又命钱槐送来一坛杏花酒,与晴雯云翘几个喝了一顿。
次日,他先过荣国府去给贾母请安。
荣庆堂内,王夫人与邢夫人都在,还有黛玉宝玉等姊妹,约好了似的。
贾母拉着贾环的手坐在榻上,摸了摸他的脸颊,不免叹气,“这一去,好几月不在家中,远远的在外头。咱们瞧不着看不见的,千万知道自己珍重才是。”
贾环的年纪比宝玉还小,贾母总归是不放心的。
只是薛玄说他幼时因病桎梏了那些年,如今大了总要带他到处走走看看,以弥补幼年虚度的时光。
将心比心,她也觉得不忍心得很,便答应了。
“老祖宗放心,我一定将自己平平安安的带回来给您。”贾环撒娇卖乖了好一会儿,才将贾母哄得高兴,还直说他学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