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达哈布准备出门看看?,刚到门口,凌保阴着脸赶来把?我叫住。
“秋童,我水师衙门的茶不好喝吗?”
福州的茉莉花茶闻名全国,怎能不好喝呢?
不过?他?这一问,显然是要把?我拦在屋里喝茶,不想让我出去瞧这个热闹。
难道外面那个撕心裂肺的女人,也和他?有关?
一个风流无能的官员,如果再缺德,他?带出来的军队还?能用吗?我对此深表怀疑。
“当然好喝。不过?茶喝多了饿得心慌,刚好听到外面有叫卖声,我寻思出来买点吃的。不过?,我这是头一次来福州,不知道什么更合口,凌大人如果有空,帮我拿拿主意?”我随便敷衍他?两句,抬脚往外走。
凌保往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耷拉着眼?皮道:“你听错了,那不是叫卖吃的,是山上?的猎人正在叫卖猎物,八成是野猪。你可能不知道,野猪悍比虎豹,很难捉。但这里的猎人很擅长做陷阱。野猪见了活物就横冲直撞,很少注意脚下,有经验的猎人多兜几圈,就能把?它?们引进陷阱里。”
野猪,陷阱……
我怎么觉得这老头儿,话说得好像别有深意。
可我也不是吓大的。他?越是故弄玄虚,我越想知道真相。
“我还?没?见过?野猪呢,这就去看?看?!”
绕过?他?出了门,只见衙门右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男人,从十二三到七老八十不等,各个削减脑袋往包围圈里面挤。
那绝望愤怒的哭声就是从最中间传出来的。
凌保跟了上?来。
我回头笑?问:“凌大人,咱们这里的百姓很爱吃野猪吗?”
他?目光阴狠地看?着那些人,淡淡道:“百姓连米都?吃不起。”
哟,这浓浓的嘲讽味儿,笑?话我‘何不食肉糜’啊。
“啊!啊!%……¥……*”
人群中传来惨叫,包围圈顿时豁开一个口子,一个上?半身□□的女人抱着一堆用上?衣包裹着的木柴冲了出来。
她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身材矮小瘦弱,但一对胸脯挺拔丰满,和突出的肋骨很不协调,随着跑动,似乎还?晃出些汁水。而她腿上?那条破破烂烂的裤子,虽然已经脏污得看?不出本来花纹,但能看?出大量干涸的血,从裆一直蔓延到裤腿。
她无头苍蝇似的乱冲,看?到路边一个挑水的大娘,就把?怀里的木柴给人家看?,又哭又叫。
那大娘放下扁担和桶,掀起衣角擦了擦眼?,摸着她的手?屋里哇啦说了几句,似乎是让她把?木柴扔掉。
她却一直摇头,甚至跪下来给大娘磕头。
大娘脱下外褂给她,她如获至宝,重新把?木柴包好,抱到怀里,拿自?己的胸脯去喂……
我这才看?明白,这是一个刚刚生产不久的疯女人,她弄丢了自?己的宝宝,把?怀里的木柴当成孩子,而刚才那群男人……
刚才惨叫的那个,连裤子都?没?提上?!
而目睹这一切的凌保竟然无动于衷!
我愤怒地质问他?:“凌大人,这就是你说的猎人和野猪?”
凌保轻蔑一笑?,理都?没?理我,转身进了衙门。
……见鬼了,我真想拔刀砍了他?!
眼?见那疯女的胸脯被木柴捅的血迹斑斑,而那些猥琐男又跟了过?去,向她伸出罪恶的脏手?,我立即招来达哈布。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肩膀被人一拍。
“秋童!”
是四?爷。
你可千万别拦我!
我抓住他?的胳膊,用余怒未消的目光祈求他?。
他?用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然后拂开我的手?,牢牢抓在手?心里,回头吩咐:“常大人!”
紧随而来的常坤立即呵斥新换的这一批守门衙役,“饭桶!平日?里凌大人一点儿不教?你们吗?提督府是何等庄严肃穆之处,岂容这群刁民疯子吵嚷!惊扰了王爷,仔细你们的脑袋!”
衙役告饶几声,赶忙下去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