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己一时道貌岸然地善心之举,如今竟然惠及了自己,不得不说这命运真是奇妙。
宣仁帝就坐在那蒲团上,闭目仰面任窗外投来的阳光,倾斜在自己的脸上。
就这么坐着坐着,他竟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是眼见圆圆和杨變声势太大,惧怕了吗?你们打算放谁回去?”
其实宣仁帝并不知晓他那几个儿子里还剩谁,妃嫔又还剩了谁,他一直是被单独关起来的。
但他是可以知道一些外部消息的,每次北戎军在南面吃了什么亏,都会反应在看守他的人身上。
轻则一顿辱骂,重则今天就忘记给他送饭了。但也不会饿他太久,他们也怕把他饿死了。
从那些辱骂里,他也得知了南面如今一片形势大好,反正北戎南征的步子是戛然而止了。
“不过朕的那几个儿子,看似有个样儿,其实都是窝囊废,不然何至于被那些臣子拿捏住,包括太子……”
近乎无声的低语,渐渐消弭。
温暖的光依旧照耀着这里,照耀着这间暗室中的小小一隅。
自打挪到新城后,办公的官署就和住处分了开。
如今的安抚使司自然没了,一分为二,一个成了镇北王府,一个变成了如今的三省。
也因此,每天元贞都要去三省点卯,到了下值时还要回家。
最近这些日子杨變很闲,因此每天到点时都是他来接元贞归家的。
“你倒是比更漏还准时。”
杨變懒懒挑眉:“我要是不来盯着我们的尚书令,怕是又要等到天黑你才会回去。”
这是常有的事,元贞经常忙着忙着就忘了时间,尤其新朝初建,事情也多。
“那你怎么不说我还有没到点就回去的时候?”元贞说。
“一个月能有两次?”
其中一次还是熠儿突然发热,绾鸢让人来禀了她,她才匆匆回去的。
“不说这个了,你最近倒是挺闲的。”
杨變接过她手里装着几册卷宗的提篮,道:“不是你跟我说凡事事必亲躬会很累,有些事就该交给下面人去做?”
然后,他学会了,她却没学会。
这言下之意不用明说,元贞就懂。
见丈夫抱怨,她歉然道:“如今新的规制刚建立起来,事情本来就多,等以后进入正轨,我慢慢就会闲下来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
因为新城是提前规制过,所以三省官署所在的地方离镇北王府并不远,走路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所以平时元贞都是走着回去。
杨變来接她时,亦然。
这里多是几个衙司官署所在,路上行人并不多,即使碰见了人,也多是穿着官袍,离得远远就对这边拱手为礼,而后匆匆离去。
到了镇北王府,刚进正院大门,熠儿就扑了上来。
这小子已经三岁多了,按虚的来算就是四岁多,如今生得是虎头虎脑,又体格壮实,撞过来像颗小炮弹。
元贞一见他往自己身上扑,就连忙避了开,相反杨變侧移了一步迎了上去。
于是小炮弹撞进了他爹怀里,不但没有香香软软,反而被撞得鼻子脑门生疼,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还知道哭!”
杨變将他翻过来,就提在手里,打了下屁股。
“都跟你说了,不要撞你娘,你娘什么身板,经得起你这么撞?上次将你娘撞倒,是谁说的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其实也是没有防备,当时元贞正边走边跟身边人说话,谁知这小子突然撞了过来。她反射性抱住儿子,却没稳住脚,当场仰面摔了过来。
之后被人扶起来,不光半天缓不过来神儿,后脑勺也迅速起了一个大包。
绾鸢吓得忙叫来赵御医,赵御医来看了,说这次是侥幸,若是当时后面有石头台阶之类的硬物,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