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人要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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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很素雅的茶舍,位置偏僻,环境幽静,庭前种植几杆竹,翠绿的叶覆在窗前,遮下淡淡荫凉。
柏逢舟将账簿放在殷灵栖面前。
“这些是柏某根据公主提供的账目推算出来的,与齐氏伪造的假账对应不上。”
殷灵栖翻开来看了几页,轻笑一声:“他倒是真有几分本事,撑着病体还能将这份账目做得分文不错,也难怪慈姑查不出什么。”
但柏逢舟亦是个中翘楚。
殷灵栖收起两份真假账簿:“有劳柏公子了。”
“能为公主尽责,是微臣之幸。”
青年微笑着,俯身为公主斟上一盅清茶:“今岁采的新茶,入口不似老茶那般醇厚,但胜在口感轻柔,回甘生津显著。”
与柏逢舟攀谈或是共事都让人无比舒服,他态度谦和有礼,分寸拿捏极为得当,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殷灵栖甚至曾因此产生过错觉。
这般不卑不亢、进退得宜的行事作风,实在不像一个初入仕途的青涩书生。
“朝堂大洗牌,被齐氏拉下马的官员不在少数,那些空出的职位,柏公子可有心宜的?”
柏逢舟静静地坐在哪儿等着公主饮茶,目光很是柔和,闻言一怔。
“这……微臣不敢妄议。”
“有什么不敢的,柏公子入仕也近一载光阴了,若有看得上的位置,本宫将你举荐给父皇。既然答应为本宫做事,自然越靠近权利中心越好。”
柏逢舟向她道谢,礼数周到。
殷灵栖忽然按住他的手背,不让柏逢舟起身行礼。
“你怎么这么乖呀。”
“都说了是朋友,认识这么久了,还是这般拘谨。”
青年白净的面上泛出淡淡绯红,他局促地低下头,小声唤了一声:“公主……”
“你是端方有礼的正人君子,我是不守规矩的坏姑娘,柏公子莫不是有心同本宫疏远?”
柏逢舟摇头:“非也,公主是尊贵的。”
让公主不快的、忤逆她的人都是该死的。
当然,温和文雅的书生并没有将后面一句说出口。
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心思藏好。
他不能让昭懿公主发现自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公主喜欢他现在温文尔雅的模样,他不可以引得公主不悦。
但柏逢舟这样想着,缩回手时,不经意间碰倒了茶盅。
温热的茶水倾泄出来,在茶几上流淌,洇湿了公主与他的衣裳。
“抱歉……”
青年有些慌了神,习惯性的牵过公主的手,取出一方青帕熟练地为她擦拭。
指尖、指缝、掌心,每一处都处理得极细致,用贤惠一词来称赞也不为过。
一双洁白纤细的手擦拭干净了,柏逢舟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坏了规矩,僵硬而焦急地松开她。
“微臣并非有意冒犯,请公主恕罪……”青年窘迫极了。
昭懿公主没有责备他。
她用那方软帕擦拭过的,沾着淡淡竹叶香气的指尖,挑起了青年的下颌。
“柏逢舟,”小公主叫着他的名字,一字一顿,“你很会照顾人呀。”
她是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