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中,封天洛惊得原地起跳,“通讯道具被缴了!联系不上顾哥了,那之后咱还怎么把正确情报传给他?”
顾正阳得不到画作正确位置,无法完成任务……那可是要命的事。
公会B级成员面临丧命,封天洛、谈弘博可兜不起这等事儿!
谈弘博一个头两个大,“先搞定画作位置,再想办法捞老大!”
……
青翠欲滴的树冠延展着枝桠,恰到好处地笼罩在石板路上,白墙黛瓦的院落之间,对比分明的色彩让这里如画般优美。
夏天晴和吴子晋不紧不慢地漫步其间。
“吴先生,”夏天晴以闲聊的口吻,好奇询问:“你跟稂莠先生,是怎么相识的呢?”
这么一位随便可调动成群家丁护院,自身条件极其优越的富家少爷,不管在哪儿都理当是人群焦点,但他为稂莠这个学弟忙前忙后,尽心的程度让他甚至像一位管家。
而根据舒俊侠的叙述,一夜成名之前的稂莠,是破格才能进入迷尘画社的寒酸学子。
这样悬殊的背景差异,他们的交情,是怎么产生的呢?
“稂莠学弟啊,是我从小跟着学画的老师带进画社的。”
吴子晋含笑道:“他刚来的时候,其实不太合群,老师说,是因为总在郊外看到他,穿着很旧的衣服,抱着个破画板,用最便宜的纸张和不合适的颜料画画,也不知道怎么摸索出的路子,有一些笔触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更多时候,他实在看不下去,终于有一天忍不住……”
夏天晴不时搭着话,逐渐了解了稂莠进入画社后的生活。
带稂莠来画社的老师,除了欣赏他的执着外,起初可能怜悯更多一些。
而稂莠进入画社后,一下子被各方面的巨大差异包裹住了。
迷尘画社的学子们大多家境优渥,他们可以肆意消耗纸张和颜料,眼也不眨地将不满意的废稿揉成团丢掉,肆意涂抹十几张画纸,最终堆出一张满意的作品。
他们穿着最时兴的洋装,课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是鹂乐门哪位花旦的歌喉好,哪位舞姿妖娆。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有过留洋的经历,见多识广,性情洒脱而自由,那是稂莠未曾见识过的世界。
稂莠像是一只混进凤凰群的野鸡。
他忍不住去捡别人丢掉的纸,那是他买不起的质量。
他缩着肩膀待在角落,从不主动跟人搭话。
他任人驱使,只要分他一点颜料,他便感激涕零。
而对稂莠来说,最可怕的事是,起初他交上去的作品,在同窗们之间并不出色。
带他进来画社的老师学生众多,也没有太多精力关注他,起始阶段除了不停地直接指出问题,也并没有给予正面鼓励。
有一段时间,在吴子晋印象里,稂莠的形象是固定的。
他永远缩在班级一角,在皱巴巴或斑驳的纸页上涂画着,仿佛被光影遗忘了般,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
好在,稂莠从来不曾放弃自己。
“我也不记得过了多久,总之是很久之后,忽然有一次作品展出时,稂莠的画作脱颖而出,像忽然脱胎换骨一样。”
吴子晋说道:“我和老师都很惊艳,那时候,我才开始了解这个学弟。”
吴子晋开始对稂莠感兴趣。
他逐渐发现,稂莠仿佛是为画而生。
他看着画时的眼神,承载着瘦小身躯里所能迸发的所有光和热。
“他是真正的艺术家。”吴子晋感慨:“我那时就知道,他一定会出头。”
吴子晋对稂莠,迅速完成了从好奇到钦佩的整个过程。
他开始照顾这个学弟,找各种理由送他纸张,送他颜料,什么都不图,只偶尔要稂莠送几幅画给他。
稂莠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到小心翼翼地接受。
而他回馈出的画,也一张比一张出色。
直到有一天,他很认真地问——学长,我能把你画进我的画里吗?
吴子晋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