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方传来一道尖叫。
以及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邻居惋惜地说:“有人在找你呢?我们一起过去吧。”
索莫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姐姐。
姐姐头发乱糟糟地,靠在墙上。像一块死肉,半晌、周围的人轻声对她说:“索莫来了。”她这才摇摇晃晃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你姐为了找你,大晚上出来,跌倒了坑里头。”周围的人补充一般说:“被最近天上的垃圾,炸出的坑。”
“坑里头里头都是熔炼的铁渣。”
姐姐一步一晃地朝着索莫走过来。
脏污在姐姐的裤子上浸染着,和他走前相比,裤子上多了很多豁口,从中,索莫模模糊糊看见鲜血淋漓的……
伴随姐姐一步一拐地走来,血不断在裤腿上氤氲着,碎肉进一步的支离破碎。
这一切,就像是过场动画一样演绎着。
他甚至迟钝地想……
……为什么要有这种剧情啊。
直到有人猛地捅了他的腰一下,骂道,畜生。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游戏的过场动画——而是他可以介入的全息游戏。
他急步上前,扶住姐姐,骤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村子和外头的联系断了,姐姐得不到救援。
——姐姐变成瘸子了。
姐姐只是抱着他,眼泪和脸上身上的污水在他脖子间沾染得湿哒哒的,她说:“回来就好。”
“……对不起。”
“道什么歉呢,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啊…”
邻居们又在重复着:“索莫,这么小啊。”
姐姐跟着说,“索莫还小。”
“挺好,身体小吃的少。”邻居们这么说。
直到现在,索莫才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索莫,这么小啊,是累赘啊。
——挺好,这么小,即使是累赘,负担也小。
一方面,ai居然能说出来这么富有隐喻的话,游戏上市后大概会不错。
一方面,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
游戏内的情感和剖析的理性杂糅在一起,直到背着姐姐回去,索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难过着。
——
九月四日。
—
到昨天,听了邻居的话,索莫才明白,新手村并没有随机到好地方。
战争爆发得突然。断掉水电、物资、也突然。
小镇本身存储有限,被瓜分得差不多,但谁都没想到,农田会被炸到,即使战争还没有波及到星球地面,物理上的余波依然把小镇的一切节奏都打乱了。
直到今天,粮仓也被炸掉了。
“……好多人都没有存粮的习惯啊。”姐姐在床上躺着,血腥味在房子中弥漫,“毕竟都秋天了…”
但现在,索莫也不关心食物了,昨天,他还觉得最重要的是食物,现在他觉得,最重要的是药。
止痛药,止血药,还有伤口中碎骨头,皮肉中碎铁粒的处理……即使姐姐会在亲人面前强行微笑,隔着墙,索莫还是能听到没人的时候,姐姐那边因为疼痛的哭泣声。
海因斯的高技术下,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因为痛苦压抑哭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