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为民——天下为公——”
庾质再未曾听,他跟着周法尚离开了。
简陋的房舍里已经设了席面,周法尚清庾质先坐:“此地贫瘠酷寒,简薄了些,您勿怪。”
庾质怎好不等林桐就先用,连忙摆手:“静候林公!静候林公。”
“林公需得些时候,他会亲自未得了伤寒的将士熬制汤药,从来不假于人手。此地虽寒,但未曾有人因病而伤而亡!此皆林公之功也。自林公来辽东城,与百姓秋毫未犯。而今天冷,熬制汤药便放置一半在营地之外,任由百姓自取。故而,城中早已经将户籍、田亩交由林公打理。”
庾质:“……”与将士同吃同吃,同甘共苦。为将士亲烹汤药,不假他人之手。与将士既有袍泽之情,又有师生之份,此恩义何人能背弃。
在城中,不犯百姓,将士住地穴,亦不扰民,百姓岂能不爱戴?
越是如此,庾质越是不敢先用,反而站起身来,恭敬的站立等待。
桐桐进来的时候看见庾质这般姿态,就先看周法尚:这是何意?
周法尚使眼色:此人耿直,难应对。
桐桐便扬起笑脸:“庾公,请坐!请上坐。”说着,就深深一礼,“劳您久侯,请多担待。”
“岂敢?”庾质看着眼前纤瘦文弱的少年,总是不能将此人所行之事与人搭配起来。这么一个非英雄的长相,偏生了一副英雄的肚肠。
桐桐亲手把人送到席上,这才去坐了:“您此来所为何事,在下已然估摸出来了。陛下有召,身为子民,岂敢不奉诏!只是在下能远行,人质俘虏呢?这般天气,若是折损便不大好了。种种情由,早已禀报陛下。可陛下未必信呐!
故而,才有庾公这一行!公乃狷介耿直之臣,那牢中……有去便无回!不瞒庾公,有一人恐庾公白白丢了性命,这才设法,叫你走了这一趟。
可你既来了,家中又有家小数百之众!若事办不好,惹怒陛下,岂不是辜负了为庾公周旋之人的一番美意。
在下与此君一样,怜庾公之才,赏庾公之品行。哪怕为了庾公,林某也必有一行!陛下巡幸诸省,来年开春,巡幸至何地,林某去何处,庾公以为如何?”
庾质:“……”一句为难的话也没说,不等自己开口,他把什么都直白的说了。
桐桐哈哈就笑,举起酒杯来:“满饮此杯,酒足饭饱,庾公先行歇息。这一路劳顿,着实辛苦。这几日还有雪,庾公便是想返回,怕是也走不了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咱们可以慢慢聊,缓缓谈,不急!不急。”
那便不急!
不急的话,那咱就说说天下大势。
桐桐把此人当先生用,常常跟此人长谈,听他说时事。正好,桐桐也想听听隋朝与突厥的关系。
突厥而今分东西,一方面呢,是因为内部存在矛盾;另一方面,不得不说,是杨坚的功劳!对方太强大了,那就分化它。隋朝在其中起的作用就是挑拨离间,使得他们永远无法团结,而后在唐朝的时候,先是东突厥,再是西突厥,先后被平,设置了都护府。
大唐的胜利,如果严格的说,是有杨坚和隋朝的功劳的。
位处东边的叫东突厥,大致的范围包括内蒙,外蒙,辽东大部分,贝加尔湖,一直到新疆一带。疆土面积与现在的大隋疆域差不多。
而西突厥地理位置在东突厥的西边,包含了阿富汗的北部地区,新疆,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土库曼斯坦,伊朗北部地区,一直延续到东欧的一些地区,这都属于西突厥。
不难想象,杨坚在面对如此庞大的突厥汗国时,那是怎样一种心理。军事上不占优势,以小吞大,会撑死的。
怎么办呢?我给它切块,切成一块一块的,慢慢的吞进去就好。
到了隋炀帝继位,再面对依旧疆域广袤的东突厥,他依旧沿用他爹的办法,继续分化突厥势力。
他拉拢始毕可汗的弟弟叱吉设,说我把我家公主嫁给你,你分割出去,跟你哥把现在的东突厥一分为二吧。可他找错了人,叱吉设没上套,没咬杨广的饵。
然后杨广又用听取了裴矩的建议,觉得始毕可汗统治下的东突厥崛起的太快,应该遏制其势头,不行咱就把始毕可汗的左膀右臂给砍了吧。
当时始毕可汗有个宠臣叫史蜀胡悉,能力出众,主要负责东突厥的贸易,每年为东突厥赚取大量的财货,丰盈其国库。
这法子不光明,但只要执行的好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惜,裴矩的手艺太潮了,当时两国互市,史蜀胡悉常来往于两国之间,裴矩就借机设伏,再史蜀胡悉的必经路上将其杀害。事发之后,又谎称史蜀胡悉叛了,他只是平叛而已。这个谎言太过于拙劣,被始毕可汗给拆穿了。
当时始毕可汗没讨要说法,那是因为当时的大隋还强盛。
可而今大隋的情况,始毕可汗要不趁机咬杨广一口才见鬼。这两件事把始毕可汗得罪的死死的,趁你病可不得要你命嘛。
也因为这些嫌隙,历史上,始毕可汗兵围雁门关,把杨广给围住了。
当时,杨广就是在巡幸诸省。
也就是说,此事就在眼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