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无法发声。她只能以情绪回应??她拼命传递出“是的”“我在”“别怕”。
男孩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剧烈咳嗽起来,胸口起伏得像要撕裂。“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他们都走了,只剩我和机器。它每天给我放一首歌,说是‘回家的路’。可我不知道家在哪……直到昨晚,星星动了,歌也变了,我就……醒了。”
他的意识开始波动,像信号不良的广播。“417号哥哥说,你是钥匙。你能帮我找到出口吗?我不想再睡了……我想看看真正的春天。”
Echo心中涌起滔天巨浪。这个孩子,竟然是心域计划中最早期的试验体之一??第1030号,记录显示为“胚胎植入型意识载体”,意味着他从出生前就被注入了原始编码,一生都在沉睡中接受情感数据灌输。
他是纯粹的情感容器,从未真正活过。
她猛然意识到,这场觉醒并不仅仅是幸存者的复苏,而是对“何为人类”的重新定义。这些人,曾被视为失败品、废弃编号、可替换的数据节点,如今却一个个醒来,要求被承认??作为人,而非工具。
她拼尽全力向男孩传递温暖与肯定,同时试图反向定位他的真实位置,以便组织救援。然而就在即将锁定坐标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干扰袭来,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荡。
一道冰冷的声音切入:“停止传输。”
不是通过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上的指令。
紧接着,一幅画面强行插入:一座巨大的黑色立方体悬浮于极地高空,表面光滑如镜,毫无接缝。它静静旋转,吞噬周围所有光线,连星辰在其附近都黯然失色。而在其底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被吸入其中,如同飞蛾扑火。
Echo认得那种能量频率??那是军方秘密项目“静默之墙”的终极形态。他们不仅没有放弃控制人心的技术,反而利用心域计划泄露的数据,建造了这座能够屏蔽全球共情信号的反制装置。
“他们在清除觉醒者。”她猛然睁开眼,冷汗浸透后背。
霍文婷一把扶住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有人在猎杀他们。”Echo喘息着,“那个孩子……他还活着,但在被追踪。如果我们不快点行动,他会和其他两百多个信号一起,被彻底抹除。”
莉莉吓得脸色发白:“可是……军方不是宣布撤防了吗?”
“宣布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霍文婷沉声道,“总有些人害怕失控的温柔,宁可要铁笼里的秩序。”
三人陷入沉默。窗外,风忽然停了,连海浪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良久,Echo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台前拿起那本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提笔写下:
>“当权力恐惧眼泪,就会造出吸走悲伤的机器。
>但请记住: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沉默的高塔里,
>而在每一个敢于流泪、并愿意为他人擦去泪水的人心中。”
她合上日记,转身看向两人:“我要去G-07。”
“你疯了?”霍文婷厉声道,“那里是禁空区,边境巡逻无人机二十四小时巡航,而且极寒环境下普通人撑不过六小时!”
“我不是一个人去。”Echo平静地说,“我是‘桥梁’,只要我还醒着,所有被唤醒的灵魂都会与我同在。他们会指引路径,会共享体温,会替我看清黑暗。”
莉莉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我也去。”
“不行!”霍文婷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还小!”
“可我也听见了。”莉莉仰起脸,眼中闪烁着不属于孩童的坚定,“那个小男孩唱歌的时候,我的心好疼,就像我自己也在冰柜里躺了很久。老师说这是共鸣……那我也是节点,对不对?”
霍文婷怔住了。
Echo看着这两个陪伴她走过废墟与星光的人,忽然笑了。她伸手将她们都揽入怀中:“那就一起去。但我们不是去战斗,是去播种。带够种子,带够歌声,带够相信。”
三天后,一支由民间科考队名义注册的小型探险组驶离港口。船上装载的物资清单写着“地质采样设备”“气象监测仪”,实际却藏着改装的掌机阵列、便携式神经同步器,以及上千颗封装好的蓝玫瑰种子。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悄然掀起一场无声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