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和顾为经吵了架之后,会咬牙切齿的觉都睡不着,她在欧洲美术年会的现场正反手啪啪啪狂扇布朗爵士的耳光之后,也会感慨上两句,还会随手想起来恶趣味的给布朗爵士挖个不大不小的坑。
自己替顾为经拿了张300万欧元的支票。
然后又非常有心机的替布朗爵士拿了700万欧出去,把他架在火上烤,他的缪斯计划把姿态做的那么高,然后又狠狠的跌了个大马趴。
此时此刻。
安娜替他把话说了出来,布朗爵士又抠抠搜搜的不想拿这个钱,场面会非常的尴尬的。
不过。
这些事情全部都与亚历山大无关。
“艺术研究和艺术创作应该是有区别的。艺术高于生活,它给我们提供了非常非常丰富的幻想空间,在文艺创作里,一个人当然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人,当然有让想象力充分的延展的权力。自然,学术研究也可以拥有想象力,但这种广阔无限应该是建立在可靠的材料之上的否则,未免有显得过于娱乐化之虞……”
安娜已经把目光的焦点从亚历山大身上移开了。
他配不上安娜的愤怒,也配不上安娜的心计……甚至,他都配不上伊莲娜小姐的特别关注。
换成历史里的无情记录里,他就是安娜随手写在日记里的“大雨倾盆,斩首两千名俘虏”里随随便便的一个。
她嘴上叫着亚历山大的名字,脸上的神情则像是要一同斩首所有的败军俘虏,把他们的头颅,全部都丢在泥泊里。
“关于那篇《雷雨天的老教堂》,就我个人而言,我其实很难苟同你的观点。”
“我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亚历山大徒劳的试图解释些什么。
“关于莫奈,以及关于顾为经先生。”女主持人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开口,继续说道:“我认为你做出评价的缘由,我也很难苟同,我甚至认为,这是非常不合适的行为。”
“女巫美狄亚?”
“今天在现场便见到了一个很好的例子,女巫。”安娜顿了顿,“美狄亚是古希腊的文化里,女巫这个词汇来源。亚历先生说,人们应该从这个词汇里学到些教训。我同意这个观点。”
“然则,倘若历史能够去帮助现在,倘若我们能够从古老的历史中学到什么样的经验教训——关于,女巫这个词汇的。”
“就我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一条,胜于其他经验的历史教训,应该永远永远永远都是,不要随便的去烧死女巫,对么?”安娜平静的说道。
“除了更多的仇恨和痛苦,人们什么也得不到。”
亚历山大眼神惊恐的听着安娜的审判。
从《油画》杂志的艺术总监嘴里每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意味着他那本来便摇摇欲坠的职业生涯在更进一步的支离破碎。
今天。
在亚历山大的话语里,克劳德·莫奈成为了差点被他烧死的女巫,然后则是顾为经。
此时此刻。
当这场采访来到末尾的时刻。
已经成为了一条咸鱼的亚历山大自己,被直接穿上了木棍,摆在了柴火堆之上,有人正在往咸鱼的两面撒着调味料。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尝试着去解释些什么,在愿意听他解释的顾为经面前,亚历山大曾那么的巧舌如簧,可在不愿意听他说话的安娜·伊莲娜面前,他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曾怀疑着恶意,煽风点火,将道德的审判肆意加诸在别人身上。
亚历山大自以为是玩弄此道的高手。
事已置此。
野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