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突破。”她在暂停时对己方队长说,“等她第二次启动时再逼抢,她会有0。4秒迟滞。”
果然,下半场第七十一分钟,一次精准预判断球发动反击,最终绝杀破门。
赛后,那位10号球员主动走来握手。她叫阿米娜,曾是达卡少年女足MVP,十五岁时莫名失去弹跳能力。
“谢谢你看出我的问题。”她说。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诺拉反问。
阿米娜点头:“我们这类人,走路姿势都一样??像踩在棉花上,却又拼命想踩实。”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夜幕降临,营地燃起篝火。孩子们围坐一圈,轮流讲述自己“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刻。
有人说,是某次比赛后教练悄悄递来一瓶药水,“喝了就能一直上场”。
有人说,是在体检时被要求单独留下,医生拿着针管说“这是成长必经之路”。
还有人说,是从哥哥的遗书里读到:“我不是不想爬起来,是我的身体听不见我了。”
轮到诺拉时,她沉默了很久。
“我真正害怕的那一刻,”她终于开口,“不是发现被打针的时候,而是十年前,当我第一次尝试复健跳跃,却发现膝盖根本不记得怎么发力。那种感觉……就像你的灵魂还在奔跑,但身体已经背叛了你。”
她抬头看向星空:“但现在我知道,身体可以被骗,但记忆不会。疼痛记得一切。而当我们聚在一起,这些记忆就成了刀,能把谎言一点点割开。”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引擎声。
一辆军绿色吉普驶入营地,车身上印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标志,但车牌却是私人注册编号。车上下来一人,披着防寒斗篷,帽檐压得很低。
是马克?雷诺兹。
他已经半年没有公开露面。传言说他精神崩溃,隐居北欧。可此刻他步伐稳健,眼神清明。他走到火堆旁,从背包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这是我哥哥的日记。”他说,“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一天人们谈起我,不要说我是废人。要说,我曾奋力站起过三次。’”
他将日记交给莉莉安:“我想把它放进基地图书馆。给每一个怀疑自己的孩子看。”
莉莉安接过,指尖微微颤抖。
“我们原以为胜利是撕碎黑名单。”她轻声说,“但现在我才懂,真正的胜利,是让每一个曾被判定‘不够好’的人,都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本可以更好**。”
远处,新装的太阳能灯亮了起来,照亮球场边缘那行用碎石拼成的标语:
**“这里不培养天才。
这里找回本该属于你的光。”**
而在地球另一端,柏林康复中心的屋顶花园里,一群孩子正合力安装一面巨大的镜子。它由数十块残缺的玻璃拼成,边框用废旧护腿板钉牢。当晨光照耀其上,光芒四散,映在每个孩子的脸上。
他们管它叫“真相棱镜”。
因为他们学会了:
即使世界想让你看不见自己,
也要亲手造出一面镜子,
照见那个从未屈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