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啊,还没回去吗?”
曹书记带着李珞走上前,十分熟悉的拍拍教育厅领导的肩膀,熟稔的打着招呼。
对方看到曹启汶后,也是露出笑意:“老同学都还没走,我自然不会先走了。”
一旁的李珞听。。。
清晨五点,城市还在沉睡。袁婉青坐在书桌前,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窗外的雪光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已经写了整整三页,标题《未完成的信》下方,是一段段关于林小雨、王朵朵、陈思媛,还有那些未曾留下名字却曾在“心灵花园”投下只言片语的孩子们的片段。她写得缓慢而坚定,像在缝合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她忽然听见阳台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风掀动了晾在那里的纸船模型。那是王朵朵前几天亲手做的,用的是云南寄来的手工纸,边缘粗糙却带着天然的纹理,仿佛能闻到山间松林的气息。她起身走过去,轻轻将纸船拿进屋内,指尖触到那一道折痕时,竟有种奇异的温度。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教育局心理辅导中心的消息:
>袁老师,丙中洛小学那边反馈,孩子们读了我们分享的“纸船节”视频后,自发组织了一场“回信仪式”。他们想和你们建立长期通信联盟,首批已准备好42封新信,请问下周是否可安排接收?
她眼眶一热,立刻回复:“随时欢迎。”
天刚亮,她便驱车前往学校。路上积雪未融,车轮碾过发出绵长的咯吱声,像是大地低语。校园比往日安静,只有清洁工扫雪的声音断续传来。她推开“心灵书角”的门,发现陈思媛早已到了,正蹲在地上整理一个刚送来的木箱。
“袁老师!”陈思媛抬头,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是云南寄来的!全是孩子们的新信,还有他们画的‘我们的纸船’系列连环画!”
箱子打开的一瞬,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弥漫开来。每一封信都被仔细包在油纸里,防止受潮;有的信封上贴着干花,有的则用彩色石子粘成图案。最上面那封写着:“致星星回来的那个女孩”。
袁婉青小心翼翼拆开,里面是一幅铅笔素描:一个小女孩躺在床上,窗外有颗明亮的星星,床边坐着一位穿蓝衣的老师,手里拿着一封信。画旁附着一行字:
**“我们也怕黑,但我们学会了画星星。”**
她把这幅画轻轻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转身对陈思媛说:“今天下午的心理课,我们就讲这个故事,好吗?让每个孩子都知道,他们的声音,真的能穿越千山万水。”
陈思媛用力点头,眼睛发亮:“我已经准备好了讨论题:‘如果你的声音可以飞到远方,你想告诉谁什么?’”
上午第三节课,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进教室。学生们围坐成圆圈,听着袁婉青讲述云南孩子的故事。当她展示那幅“画星星”的素描时,全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然后,李珞的儿子李晨举手了。他是班里最沉默的男孩之一,从不主动发言,甚至连作业本上的字都写得极小,仿佛害怕被人看见。
“我……我也想写信。”他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给我妈。”
教室里没人笑。袁婉青只是温柔地看着他:“你想对妈妈说什么呢?”
李晨低头抠着桌角,许久才开口:“她去年走了。车祸。我爸说她是为救一只猫才冲出去的……我一直觉得,如果不是那只猫,她就不会死。所以我恨那只猫,也恨我自己,因为我没拦住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但整个教室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袁婉青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平视着他:“你知道吗?有时候爱就是这样,它不会计算值不值得,也不会等你准备好。你妈妈冲出去那一刻,不是为了猫,是为了心里那个‘不能见生命消失’的自己。就像你现在愿意说出这些,也是因为你心里还爱着她。”
李晨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没有擦,任其滴落在膝盖上。
下课铃响后,他留在座位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信。袁婉青走过时瞥见第一句:
**“妈妈,我现在不再骂那只猫了。我想告诉你,我很想你,但我已经开始学着不躲起来哭了。”**
那天中午,她在办公室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对方自称是周海生所在监狱的心理干预负责人,语气谨慎而尊重:“袁老师,周先生最近情绪稳定,积极参与改造项目。他完成了您建议的‘亲子书信疗愈计划’,共抄写了87首林小雨的诗,并附上了他的反思日记。我们考虑将这些资料作为减刑评估材料之一。另外……他希望能见您一面,以家属心理咨询师的身份。”
她握着电话,久久未语。窗外,紫藤花架上的枯枝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我可以去。”她最终说,“但不是作为家属咨询师,而是作为林小雨的同学、朋友,以及她没能等到的父亲的见证者。”
挂断电话后,她翻开抽屉,取出一本泛黄的旧相册。那是她大学时期与林小雨的合影集。照片里的女孩总躲在角落,笑容羞涩,眼神却清澈如泉。最后一张拍于毕业前一周,林小雨站在图书馆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本诗集,风吹起她的发丝,她说:“婉青,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我写过的这些句子?”
她当时回答:“会的。只要还有人愿意读,你就一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