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枷亮起柔和的光芒,将这些东西隔绝在外。
这就是谭星千年来所感受到的东西。
“小主公,还请慎重。”吊树影说。
黎应晨点点头,向前一步,跃入了那黑色的团块!
嗡。
吊树影未落的话音消失了。
不只是吊树影,周遭的一切东西全部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按下了关机键,耳边只剩下一片茫然的寂静。
雅舞的火光也一下消失,只剩下怀中的金枷,还在散发着微微光亮。
黎应晨悬浮在这片熟悉的黑暗中。
她不再害怕这片黑暗了。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黑色金彩,猛地?展开?,扑上来,一下子?将黎应晨整个裹住!
湿润而柔软的触感,再一次将她裹覆的严严实实。
这一次,黎应晨的眼前,燃起了熊熊烈焰。
她才明白过来,初见?时那金色的光,原来是三生修罗池燃烧着的火。
祂在发抖,祂在哭。
胶质一样的肢体被铺天盖地?的惨叫声冲击的七零八落,歪歪斜斜地?铺散一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凝成?一个整体,又控制不住地?破碎。星辰超高?的运算量,现如今已经被声嘶力竭的哀泣和苦痛填满,以至于再没有空余想?任何东西。
千年以来,每一个人所受的疼和苦,祂都受着。
祂因此而无法行动,无法离开?。
祂拼了命地想要多摄入一些东西,想?要稀释那些永无止尽的折磨。
祂像猛兽一样扑上来,裹住了黎应晨。柔软的触须紧裹少女的身躯,从脚尖到发丝,一点一点描摹她身体的轮廓,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抱紧唯一的一瓶水,就要拧开?瓶盖——
那瓶水轻轻蹭蹭祂:“还记得吗?一次吃完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哗。
记忆一下子?涌来。
祂有限的记忆中只有烈火的灼烧与折磨,唯有一个身影与那些东西不同。她飘在祂的身体里,笑眯眯地?说:
“你好,我叫黎应晨。”
“这意味着……我们是特?殊的。”
她是特?殊的。
翕动的柔软触须凝结,拟态,慢慢地?抽条成?一个男人的形状。这样看?起来很奇怪,有点像是看?着一群虫子?汇聚成?一个人类。但是黎应晨很有耐心。她坐在虚空中,笑着看?着那个人慢慢成?型。
黑发红瞳的男人半伏在空中,宽大黑袍顺着嶙峋的肩胛骨淌下去?,露出龙鳞一样盘踞伤痕。他?轻轻咳嗽两声,没来得及爬起来,就急着抓住黎应晨的裙角:
“你……你活下来了。”
黎应晨微笑着蹲下身,说:“是的,我活下来了。”
她脚尖半点地?蹲着,在虚空中蜷缩起来,一下一下地?顺着摸他?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凶猛的大型犬。
“……”
抓着她的手在发抖。惨白色的指节打着颤。
谭星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颅,他?瘦得太厉害了,脊椎的骨节看?起来那么明显。伤痕累累的颈项上,紧紧锁着一个纯金色的项圈。
现在,那项圈已经半碎了,只是勉强挂着而已。
项圈的铁链,一路链接到远处的三生修罗池,再从三生修罗池连接到……
黎应晨的手里。
永痛金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