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微微湿润的触感像是刚刚爬过了一条蛇,姚映夏的头皮有些发麻,可她最近接连遭受中创,已经不至于因为这样的行为而惊慌失措,只是她更加不想睁开眼睛了。
如今的沈清源冥顽不灵的厉害,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白费口舌,也不想看到那张越来越像沈星川的脸。
对方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头顶的光源突然一暗,似乎是被什么挡住了,在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之前,嘴唇已经被人含住。
她太久没有喝水了,没有血色的嘴唇变得干裂,在沈清源不厌其烦的舔舐下,那里终于重新变得柔软起来。
而他也发现姐姐的呼吸几乎都要消失了,密长的睫毛偶尔会不受控制的轻轻颤动。
不拒绝本来就是一种默许,对吧姐姐?
他久违的感到高兴,伴着笑意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在姚映夏彻底无法继续忍耐的的时候,健壮的手臂穿过后颈,缠住了她的肩膀和头发。
在他愿意结束这个吻之前,姐姐都没有办法拒绝他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沈清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也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搅他,沈清源终于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
眼,随即面色突变,行色匆匆的离开了病房。
姚映夏漠然的睁开眼睛,不停地用手背擦拭嘴唇,她太专心了,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直到对方提醒:“夏夏,你的嘴唇都要擦破了。”
殷红的唇瓣像一朵盛极的玫瑰,吸尽了她全部的气血,令姚映夏看起来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妖异感。
聂远有些出神的想,原来并非生机勃勃的美丽才足够耀眼,随即他就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非常古怪,似乎被沈清源传染了什么精神疾病。
姚映夏打断了他的沉思,哑声问道:“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聂远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帮她倒了杯水:“你想去哪?”
“回A市。”
聂远有些意外,在如今肖安“意外身故”的背景下,她似乎已经没有非回A市不可的理由。
聂远顿了顿回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远距离移动。”
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却也没有想要帮助她的意思。
姚映夏异常平静地说:“沈星川找到我了。”
聂远平和的眼睛里像是突然灌入风雪一般动荡起来,想来这个名字也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不过很快聂远又怀疑起这句话的真实性。
沈先生如果真的找到人了,姚小姐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吗?
按照那个人一贯的行事作风,在事成之前不会走露任何风声,沈先生最擅长的,不就是悄无声息撒下弥天大网,然后欣赏别人苦苦挣扎又求生无门的样子吗?
聂远突然感到脊背发凉,难道说,如今他们已经在“网”中了吗?
姚映夏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我哥哥没死,而是被沈星川送进了监狱里,对吗?”
被拆穿谎言的难堪和大难临头的恐惧令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聂远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姚映夏被他们困在岛上,本不该有任何消息渠道了解这些,可她既然知道了肖安的现状,足以证明沈先生确实找到了她。
他们费劲心思,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筹谋,也不过堪堪换来了这一个多月的时光。
如今梦醒了。
聂远面如死灰地说:“夏夏,抱歉。”无论是欺骗带给她的伤害,还是自作聪明带给她的恶果,聂远都难辞其咎。
可她并不需要这份道歉,人心莫测,欲壑难填,又有谁没有行差踏错过?聂远已经是她熟识的人里,最最正常的一个了,起码他还有救:“他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尽快回去。”
聂远当然知道距离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寥寥无几,如今帮助姚映夏也是在帮助自己,在沈先生彻底失去耐心之前,将人完好无损的送回去,他们才能有活路。
聂远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沈先生为什么没有亲自过来?”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让我自己想办法。”
聂远沉思片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沈先生亲自过来将人带走,沈清源只会不甘、恼怒,怨恨舅舅夺人所爱。可当他发现深爱的“姐姐”出于自身意愿想要逃离,必定能体会到万箭穿心之苦。
一如沈先生当日体会到的那般。
他一向都是这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任何人伤他害他,都会被加倍奉还。一想到那样深沉恐怖的情谊被彻底辜负,聂远就感到不寒而栗,想来姚小姐已经受到了足够的威慑,否则也不会这样急切的想要离开。
可当她回到沈先生的身边,又要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一生呢?
聂远胸口堵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某个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放手一搏的冲动,可一想到从前那些不识时务、顽抗到底、被沈先生折磨到求死不能的对手,这一点点冲动也顷刻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