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腥味不是偶尔被溅到身上的一两滴,而是至少浇在皮肤上停留了好几天的那种。
叶采薇动作一滞,再抬眸时,容津岸竟是已然呼吸匀停,睡着了。
她心头一沉。
他这是几夜没合过眼了?被熙和女帝派去做些什么了?
前世,容津岸从不主动说这些,叶采薇即便察觉到了,亦从来不问。
叶采薇铆劲再三,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推开容津岸,被自己的心软气得简直抓耳挠腮。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得想个办法,渐渐地疏远容津岸。
叶采薇用足两世的智力,苦思冥想起来。
然而,昨天为了赶路一夜未眠,脑袋愈来愈重,一啄一啄,就要堕入梦乡。
恍惚间,比三朝的场景、与许明姌依依惜别的场景、容津岸喂她糖肉馒头的场景,乱糟糟闹聒聒地交织回闪。
声音庞杂如潮,忽地,却有两个字鲜明地迸了出来。
“……南下。”
叶采薇猛地一睁眼。
等等,南下?
她忽然想起。
重活一世,自己其实还有个任务!
——先太子沈渊!
姐姐不想嫁人。
但,如果能提前救沈渊回京,是不是算一种示好?甚至恩情?
届时,哪怕不把婚事抢回来,求一求沈渊,是不是可以让他主动把与叶家的婚约,不动干戈地解除?
南下……
沈渊如今正是身处黔中道!
男人紧紧闭上双眼,另一只手不知怎么回事,竟将她的后脑扣住,不断加深这个吻。
正人君子还是自欺欺人的食色性也?那根弦紧绷再紧绷,仿佛倒挂着利刃,一圈又一圈缠紧的,分明只束缚君子,从不束缚小人。
没有伤害任何人,不会伤害任何人。
困锁在樊笼,自己也变成樊笼。
容津岸眼前有浓雾。
神思迷惘,只霎那间,被她突然一翻,压住。
叶采薇居于上方。
浓雾散开,他的视线晰切。
她从外面带来的遮蔽早已不见踪影,薄薄地卸下,她直白地展呈,不顾一切地推促。
室内昏暗的光线被暴雨绵密的雨丝切得缭乱,堪堪打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一层斑驳却又欲说还休的纱。
她看着他,叶采薇看着他。
酡红柔软的唇瓣上,是他们深深缠吻后残留的香津,淡粉的脸颊挂着泪痕,眼尾娇红泛泛,一双杏眼深邃又迷离。
皎白,莹润,是不可亵渎的圣洁,是神女临凡的端雅,她满头的秀发像水藻一样浓密,恣意散落,前面一些,后面一些,惑人的圆曲和红缨半覆半盖,若隐若现。
她美得像一个妖物,修炼千年,摄魄蚀魂;
但又偏偏行着慈悲为怀的善举,睥睨万物,普度众生。
容津岸看呆了,耳朵被封闭,再也听不见任何旁的声音。
然后便被握住,眼睁睁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