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整整一晚,许晓泊再没有别的动静。
就像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般。
叶雨原名沈叶雨,自从她立女户,更名抛姓、招赘许晓泊后,沈叶两家便再无往来。
上辈子,叶采薇从入京认祖归宗到与许明姌双双死去,始终不曾见过沈家的人一面。如今许晓泊竟说要送她去外家看看?
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姑娘,您不再挑挑了吗?”
烟云万顷阁中,白檀与掌柜异口同声道。
烟云万顷阁的门面十分不起眼。
不过,能在上京城中立足,必有其过人之处。此店虽不是生意最昌隆的一家,却是口碑最好的一家,再珍贵的物件到了这儿,也如同路边的小石子般乌泱泱地堆在架上。
开业仅仅一年,就靠着口口相传,成为了高门贵家最常流连的店铺之一。
此阁的来历也极为神秘。
即便是让参知政事一类的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大人物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叶采薇却是知道其背后的东家是谁!
要不是担心把许晓泊惹毛后狗急跳墙,她才不会来这儿呢!
什么稀罕香料,别的店不能买,就非这家不可?!叶采薇暗暗抱怨,指着刚刚随手拣出来的几样,尽量压抑着左右张望的冲动,心跳微快道:“嗯,就这些吧,替我包起来。”
昨儿个许明姌听到她眼睛受伤的消息,心疼自责得一夜辗转难眠。
这一趟原是斩钉截铁地要陪着来的。
看着许明姌忙着准备三学切磋,三餐都快吃不囫囵了,叶采薇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她身体出点毛病,劝她休息还来不及呢,怎么肯多占她心神?推却的话说了满满一大车。
最后。
说到许晓泊指明是要来烟云万顷阁时,才好歹把许明姌劝住了。
“姑娘,毕竟是要回您的外家,又是多年第一次见。真的不再挑挑了?”白檀心细问道,看向叶采薇的眼神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叶采薇昨天说得信誓旦旦,要自己收拾夏琬琰,当时白檀信了。
可夜里,问她具体该怎么做,只说静候佳音。如今看她这副毫无成算的模样,似乎又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她真能对付得了夏琬琰?
“都是些用在食物里的香料,我对下厨又没什么钻研,买哪样不都没差别?”叶采薇瞟了一眼门口,心不在焉回道。
算算日子,这一趟出门是顶顶稳妥的。
但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就跟心里有十几只小猫拿肉垫在挠似的,坐立不安极了。
“说的也是。”白檀讷讷无言以对。
她手伸入顺袋正打算付账,忽地,却呀了一声,满脸愧疚道:“对不起姑娘,我出门前忘记带钱了。”
一个连叶采薇半年前晚饭夹了几筷子菜都能记得的人,竟会出这种错漏。
叶采薇急上加急,不由得破天荒地瞪了白檀一眼,“还不快去取。”
马车上的小竹箱里有备用的零散钱。
不过,烟云万顷阁所处的街巷是细肚瓶形状的,附近这段路特别窄,想要歇马,就只能将马车驶去巷尾专门隔出来的空地。
方才叶采薇她们就是从那儿走过来的,来回也得费点功夫。
白檀连连福身,也不以“我”自称了,“奴婢一定快去快回。”
时值黄昏,又不年不节的,阁内客人不多。
偶有几道年轻的视线偷偷摸摸地从叶采薇身上一溜而过,窃窃私谈着。
叶采薇不认识的面孔。
但多半是其他斋的斋生。
今天,峣峣阙中传起了些不好的流言,叶采薇走在哪儿都能收获这样隐晦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