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阙摇摆不定,却仍要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强大模样。
宋清就在门口,他浑然不觉,下意识喊了陈方旬的名字:“陈方旬,招待一下清羽。”
裴清羽笑容一僵,扯扯嘴角问道:“陈方旬是……”
他回过头,突然反应过来陈方旬就是那个最初和傅长阙在书房谈话的男人。
男人站在书房门口,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生了张精致淡然的面容,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显得人格外儒雅斯文,左下唇处生了一枚唇边痣,很淡,暧昧地落在上头。
一个攻击性都藏在温和面具之后的男人。
裴清羽几乎是立刻起了警戒反应,下意识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来。
“我是傅总的助理,陈方旬。”陈方旬向他颔首打招呼,叹了口气准备原地上岗出去泡茶招待客人,这事儿他在公司也干,合作方来时,助理总要泡茶泡咖啡招待客人。
然而这回他腿还没迈,就被齐元霜扯了回来。
小齐医生一张口,傅长阙后背发麻。
“招待什么呢?你要是死了我今个儿还能出于好意给你上个坟招待你一下。”
齐元霜一长串不带停,对着傅长阙又是一顿骂:“他已经下班了,没在公司,少对他吆五喝六,真把自己当碟菜了。”
傅长阙这回自觉抓住他的把柄,被他口头羞辱二十余年的怨气终于在今天一起爆发:“齐元霜,你今晚吃炸药了吗?说话夹枪带棒,怎么,就因为我戳破你那龌龊心思了?”
“诶,不敢当。”齐元霜立马道,“我总归是坦坦荡荡的,可比不得你们阴暗。”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双手插在衣兜里,说话慢慢悠悠,却没法让人插话。
“反倒是你,今晚一出大戏难解决,怎么着,准备让大家看戏到天明?”
傅长阙才恍然裴清羽、宋清今晚都在。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坦荡?你要是真坦荡,就不会玩诡辩了。”
彼此的视线在半空碰撞,他们心知肚明那个问题的真实答案。
“傅总。”陈方旬出言打断他,“裴先生还在等着和您叙旧,冷落客人并不合适。”
他摘下眼镜,从口袋里取出眼镜布,低着头不带什么情绪道:“您的状态不太好。”
直到镜片重新干净,他才重新架回鼻梁上。
傅长阙反驳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陈方旬抬头看向他,“您应该更镇定些。”
他的话里带了不容辩驳的意味,这个时候通常代表他的心情不太好。
傅长阙下意识保持沉默,遵循了他的话。
陈方旬朝走廊的佣人招招手:“许阿姨,要麻烦你泡两杯茶送到书房。”
“诶,不要太浓对吧。”
“嗯,麻烦你了。”
陈方旬朝她笑了笑,又对傅长阙道:“傅总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模样,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如果回答有,下一刻还有没有命。
傅长阙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缓缓开口:“……很迟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陈方旬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脸色,微微抬了抬眉梢,对他的话表示了一分惊奇,紧接着便欣然离开:“那我先离开了。”
他拍拍齐元霜的肩膀,与堵人嘴巴成功的齐医生转身离开。
傅长阙有些懊丧地低下头,也就没看见裴清羽看向陈方旬背影时,眼底划过的一丝兴味盎然。
宋清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反锁了卧室门。
齐元霜跟在陈方旬身后上了车,坐进副驾安生给自己扣安全带,扣完后,才发觉车厢内有些太过安静了。
陈方旬没启动车,车内灯也没打开,注视彼此时,只能依靠透过车窗的月色与路灯。
他的骨相立体,精致的五官在暗色中看得并不清楚,容貌里的攻击性与侵略性便在光影间透露出来。透过镜片看人时,视线格外锐利。
齐元霜叫他的视线看得后腰发软,有些迟疑问道:“怎么了?”